叫余初瑾意外的是,花厅里并没有看到黎世瑾和骆氏两人,她不由得朝苏洐看了过来,苏洐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余初瑾收了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初瑾,”隔着道门槛,花厅里黎老夫人已经笑呵呵的喊着余初瑾,说道:“初瑾,快来,坐外祖母边上。”
一早便被阿曲接来的余幼瑾听了黎老夫人的话,看着黎老夫人说道:“外祖母,姐姐坐您旁边,那我坐哪啊?”
黎老夫人右下手坐着的杨氏,笑着说道:“幼瑾自然还是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我挪一个位置就好了啊。”
骆氏不在座,八人坐的圆桌宽敞着呢。
不多时,余初瑾走了进来,她先向黎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又向杨氏问好,最后才看了余幼瑾,问道:“你没有调皮吧?”
余幼瑾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我很乖的,你不信,问外祖母和大舅母。”
清脆童稚的话语逗得黎老夫人和杨氏齐齐失笑出声,黎老夫人更是搂着余幼瑾说道:“乖,我们幼瑾最是乖巧的了。”
“老夫人您可别被她骗了,她这是不熟呢,等熟悉了就是只下山的野猴。”余初瑾说道。
余幼瑾当即不服了,嘟了嘴说道:“才不是呢,人家明明很乖的,冬至她们爬树,我都不爬。”
“那是因为你怕树上的毛毛虫,不然,爬得最欢的就是你。”余初瑾说道。
余幼瑾一呆之后,当即低了头,翘着嘴说道:“长姐,哪有你这样的,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可以揭自己家人的短呢?”
黎老夫人再次哈哈大笑,附和着余幼瑾的话说道:“对,对,是你长姐不对,我们幼瑾这么乖巧可爱的丫头,谁不喜欢呢,是不是?”
余幼瑾一迭的点头,“对的,对的。”
这下子就连余初瑾都跟着笑了。
杨氏这时候已经起身将身下的位置让了出来,“来,初瑾,你坐这里吧。”
“不用,夫人,我坐这里就行了。”话落,余初瑾走回了昨天坐的位置。
杨氏还待再劝,黎老夫人摆手道:“就这样吧,她高兴坐哪就坐哪。”
八人坐尚且宽敞的桌子,这会儿坐着四个人,宽敞的同时却是多了几分冷清,桌子上的锅子已经“咕咚,咕咚”冒起了热气,屏风外苏洐他们坐着的一桌,黎世风已经哇哇叫着开始往锅子里下菜。
“老夫人,夫人,先喝盅汤吧,这是老母鸡吊的汤,鲜且补。”余初瑾轻声说道。
“行,那就先喝盅汤吧。”
黎老夫人话声落下,阿曲已经走了过来,拿起她面前的碗盛了小半碗汤,待要给杨氏盛,杨氏摆手道:“我自己来。”
黎老夫人看了眼空空的桌子,对阿曲说道:“阿曲,你也坐下吃吧。”
“不了,我还是等您吃好了再去厨房和花婆子她们一起吃。”阿曲说道。
黎老夫人也不再劝。
锅子吃的就是个热闹,黎老夫人年纪大了,杨氏平日里就吃得少,余初瑾虽然能吃,可到底是做客,一桌下来,也就余幼瑾吃得最欢。
隔着道屏风的男桌却是不一样了,黎世风吃得最欢,黎海权其次,就连吃惯山珍海味各地美食的黎海官一不小心都吃了个撑。
“这吃法确实不错,我走了那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吃法。”黎海官说道。
黎世风摸着肚子,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说道:“哎,感觉过去十几年的菜都白吃了。”
苏洐听了,不由笑着说道:“哪有这么夸张。”
黎世风还待再说,黎海官却突然对苏洐说道:“你去把余姑娘请过来,我同她说几句话。”
苏洐才要起身,黎世风却说道:“请什么啊,一家人,把这屏风撒了不就行了。”
黎海官朝苏洐看去。
毕竟除去余初瑾外,这里都是他们自家人,竖着着个屏风也不过是因为余初瑾的缘故。
苏洐对上黎海官看来的目光,想着余初瑾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当即扬声喊了外面的天冬进来,“你去把屏风收了。”
“是,少爷。”
天冬手脚利索的收了屏风。
苏洐干脆好人做到底,对黎海官说道:“五舅,要么我们去外祖母那桌挤挤?”
黎世风顿时不干了,招呼着黎海权和余攸宁说道:“爹,攸宁,我们也过去,凭什么就扔下我们仨啊!”
话落,比苏洐动作还快,拉着余攸宁就坐在了杨氏的下手。
杨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拿手指戳了宝贝儿子的额头,“你个皮猴,仔细你爹收拾你。”
“有祖母在呢,不怕。”黎世风嘻嘻笑了说道。
这会儿,黎海权和黎海官,苏洐三人也走了过来,原本的八人桌便不够了,黎世风连忙起身去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说道:“挤挤,大冷天的,人多点正好暖和。”
杨氏哭笑不得,眼见黎海权虎着脸便要开口,当即瞪了过去,黎海权到了嘴边的喝斥声咽了回去,头疼的撇了脸,来个眼不见为净。
“初瑾,五舅有话跟你说。”苏洐对余初瑾说道。
余初瑾便要站起来,却被黎海官摆手制止,“坐下吧,一家人没那么多的讲究。”
“是啊,坐下吧,坐下吧。”黎世风隔着桌子摆手道。
杨氏瞪了他一眼,“你别作妖,等下你爹真收拾你,我可不管了。”
黎世风缩了缩脖子,立刻安静了下来。
余初瑾坐定,抬目朝黎海官看了过来。
黎海官略作沉吟后,轻声说道:“之前阿洐和我说,你想种点椒树,托我帮忙寻些点椒树苗,你现在还需要吗?”
余初瑾看了眼苏洐,见苏洐没有解释的意思,略一蹰踌后,说道:“阿洐说青嬷嬷会带些来,然后我在山里也找到了些。”
“余初瑾,你又去了老虎尖?”黎世风喊道。
老虎尖?!
这下子就连黎老夫人这个久居后院的人都抬目看了过来。
老虎尖有老虎,这是整个龛谷寨的人都知道的。
黎海官虽然不在龛谷寨长住,但寨子里的动静却鲜少有他不知道的,这会儿也由不得凝目看了过来,“你去过老虎尖?”
余初瑾点头,“去了,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是和郑大爷一起去的。”
黎世风还要开口,黎海官一个目光扫了过来,他当即蔫了。
黎海官看向余初瑾,“不害怕吗?”
余初瑾摇了摇头。
害怕?
比起人心,她觉得老虎亲切多了!
“种出来的点椒,你打算怎么卖?”黎海官突然话峰一转问道。
余初瑾笑着说道:“其实,我不只打算种点椒,我还打算种泥豆,种出来的泥豆用来榨油,豆渣用来养猪。”
黎海官听了,一直淡漠精致的脸上绽起起抹兴味之色,好奇的问道:“种泥豆榨油?”
余初瑾点头,“从前我父亲书房有本书,上面记载过,泥豆的出油率其实比脂麻高,但很奇怪,却没有被推及,所以我想试试。”
“什么书?”黎海官问道。
余初瑾作势想了想,末了,随口胡掐道:“好像是本叫什么《农桑衣食撮要》的书。”
黎海官默默记在心里,想着回头有机会找出来看看。
这边厢,则继续问余初瑾,“那到底是种点椒还是种泥豆呢?”
“都种,点椒树下套种泥豆。”余初瑾说道。
“套种?”
余初瑾点头,“对。”
农事上的事,黎海官不是很懂,他朝黎海权看了过来,黎海权同样一头雾水,他还没听说过作物与作物之间还能套种的。见黎海权也是一脸的懵然,黎海官笑着余初瑾道:“也是那书上看来的?”
余初瑾点头。
“行吧,那你先试试,真要是试成了,你那泥豆油和点椒的销路不用担心,我替你包圆了。”黎海官说道。
余初瑾一怔之后,当即起身屈膝福了一礼,“那我先谢过五老爷了。”
种植最担心的是什么?
自然是销路啊!
销路有了,余初瑾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撒开膀子就是干啊!
花厅气氛热烈,老老少少一片祥合,另一厢的黎世瑾和骆氏却是愁云惨雾,气压低得宛若要来一场暴风雨。被遣了出来打听消息的水桃站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喘,她不敢把花厅里的情形报给屋里的两人知道,又不也不说,只能站在那装死人。
屋子里,骆氏呜呜哭着。
黎世瑾默然片刻,走上前,将骆氏揽在怀里,哄道:“别哭了,我想过了,天宝的事暂且不说给五叔知道,我先带着他走,等做熟了上手了,我再找机会和五叔说。便是冲着我的面子,五叔他也不好说什么。”
骆氏闻言,抬头看了过来,犹疑的道:“万一祖母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大不了挨场骂便是。”黎世瑾说道。
骆氏抿了抿嘴,垂了眼睑,“宝珠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算了。”黎世瑾说道:“既然祖母不乐意……”
“你把宝珠和天宝一起带走,等再回来的时候,宝珠说不得就大着肚子了,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祖母她肯定不能再反对。”骆氏说道。
黎世瑾眼睛一亮,但下一刻,却犹疑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委屈宝珠了?”
“不会。”骆氏断然道:“委屈不委屈不在于一时,而在于一世,我是她亲姐姐,我还能害了她不成?日后她生下个一男半女我给带着,还是让她跟在夫君的身边照顾夫君的日常生活。”
黎世瑾不由得在骆氏头顶亲了亲,“金珠,你真是我的贤妻!”
骆氏的脸上绽起抹复杂的笑,眼里有泪光闪烁,却在一瞬间被她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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