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响。
郑骞利落的一个侧身,避开因为脑袋被砍飙洒而出的一蓬血,扬声对被围在中间的黎海官喊道:“五老爷,我们下山回寨子,光靠我们三个挡不住他们。”
黎海官一掌拍飞挥刀而来的西戎人,扬声道:“好,下山回寨子。”
这个时候,世风应该已经回到寨子将去年那批训练的寨民组织起来了,即然如此,那就下山,给这批蛮夷来个瓮中捉鳖。
这么一想,黎海官当即招呼了一声云棠,纵身便往林子里跑去。
西戎人凶残好斗但却凭的是一番蛮力,像黎海官这样飞檐走壁的功夫却是没有一人会。眼见黎海官三人几息间便消失在丛林里,为首的西戎人有片刻的怔忡。但下一刻,他手一挥,叽哩咕噜说了一番话后,持弓箭的西戎人分成两拨一左一右将配刀的西戎人护在中间, 朝林子走了进去。
叫这些西戎人想不到的是,直至他们走出林子,也没有遇到偷袭。
经过菜地里的竹楼和大棚时,禀持着一贯烧、杀、抢、掠的原则,这些人先是给竹楼放了把火,然后将大棚里的黄瓜和秦椒洗劫一空后,同样点了把火。
这之后,他们一边嘴里啃着新摘的黄瓜,一边浩浩荡荡的朝着山下的龛谷寨走去。
此刻的龛谷寨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离得老远便看到能看到一片雪白中冲天而起的火光,到处都是哭死,喊声,血染红了白雪,血水集成了冰,死去的老人,小孩,女人随处可见。
黎世风红了眼睛,最初的惊惧过后,他握紧手里的匕首冲下了山。
狗日的,他要和这些畜生拼了!
却在下一刻,一眼看见了破空而出的箭,看到了中箭倒地的人,也看到了狼狈逃命的余初瑾,一颗心顿时响如擂鼓。
“余初瑾,余初瑾……”
声音被风雪淹没,再定睛看时,余初瑾已经被逼得跳下了崖壁。
黎世风当下不再出声,抓着匕首吭哧吭哧的追了上前。
跳下崖壁,跳下梯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余初瑾不能死,他不能让她死!
连着跳了五口梯田,余初瑾终于力竭,这会儿她就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看着再次相继“咚、咚”跳下来的蛮夷,她深吸了口气,擦了把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雪水的水,一手抓弓一手抓箭站了起来,张弓搭箭瞄准了步步紧逼的蛮夷人。
只,下一刻,瞳孔却骤然一紧。
她记得明明只有四个追兵,怎么一瞬眼变成了五个人?
没等她醒过神来,那个多出来明显比前面四人要瘦小许多,糊了一脸雪的人突然“嗷”的一声吼道:“狗日的畜生,我艹你祖宗!”
话声落,手里的匕首划过道刺目的寒光朝离着自己最近的人刺了下去,与此同时,余初瑾手里的箭也射了出去。
“卜、卜”两声响。
黎世风的偷袭成功了,他那一刀扎得又准又狠,刺透了身前的人背心。
余初瑾一箭虽然失了些准头,但却穿透了对方的肩胛。
这短短的时间,原本的七人倾刻间便只剩下两人,而对方还只是个小姑娘,这样的认知显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最为关健的是,竟然还有人敢躲在身后偷袭!
黎世风迎来了对方最猛烈的报复。
剩下的两个人齐齐朝他扑了过来,惨白的夜色下,他甚至胡清晰的看到对方浓密胡子后面,那对深凹眸子里蓄荡着的怒火。
“跑!”
话声落,黎世风抓紧匕首迎着两人扑了过去。
余初瑾伸手摸向身后的箭壶,下一刻,整个人浑身僵,箭壶空了!
与此同时,中箭的蛮夷硬生生抓着白羽将体内的箭拔了出来,恨恨扔向余初瑾的同时,另一只手挥舞着弯月形的大刀朝余初瑾砍了过来。
黎世风看得眼睛都快出血了,他仗着身形的灵巧和手中的削铁如泥的利器同对方周旋起来,其是,几次想去余初瑾身边,却都被对方拦住。
余初瑾扔掉弓,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深吸一口,主动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一对一,近身格斗,她还从来没悚过谁!
很快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变化,在对方抓住余初瑾一只手,另一只手挥刀朝她砍来时,余初瑾握着匕首的手突然一松,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松落的匕首,身子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手中匕首带起一片寒光划过了对方的脖子。
喷涌的鲜血洒了躲避不及的余初瑾一脸一身,那人捂着脖子,眼睛瞪大如铜玲“嗬嗬”叫着朝余初瑾扑了过来,余初瑾侧身避过,看也不看他一眼,拔脚朝黎世风跑了过来。
这会儿黎世风已经落了下风。
对方正一人与他缠斗,一人瞅着空子挥刀偷袭,若不是这些日子黎世风一直空练郑骞的五形拳,腾挪跳跃发挥到极至,怕是早就做了刀下亡魂。便是如此,这会儿他被对方一人劈下的刀震得连连后退,收势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另一人手中的弯月刀带起寒光朝着他的颈部甩了过来。
余初瑾一颗心刹时提到了喉咙口,她想也不想,用力纵身朝前扑了过去,愣是用自身的力量将对方撞得歪了歪,使得手中的弯刀失去了准头。
另一人见状,当即改变了攻击对象,弯刀抡向了余初瑾。
黎世风看见,连忙爬起拿手中的匕首挡向了弯刀。
“嚓”一声响,弯刀断成了两截。
黎世风大喜,对方一愣之后,将手中只剩半截的弯刀“啪”一声朝黎世风扔了过来,趁着黎世风下盘不稳时,一脚踢了过来,黎世风“咚”摔在地上,那人抓起地上断了的半截弯刀对着黎世风握匕首的手砍了过来,是扔掉手里的匕首,还是被砍掉只手,这不是很难的选择。
黎世风的匕首掉在地上,那人眼中绽起抹喜色,趁势而上,手中弯刀对着黎世风的脸划了过来,这样的力道,可以想像真要挨上这一刀,怕是半个脑袋都没了。
从未有任何一刻像眼前一样近距离的接触死亡,黎世风心生绝望的同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便在这时,眼角的余光处一道娇小的身影却陡然抢了过来。
黎世风睁大了眼。
眼睁睁的看着余初瑾用尽全力撞向对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的半截弯刀挥向余初瑾,眼睁睁的看着余初瑾情急之下,以一双肉手握住了距她头顶只有一寸之距的弯刀。
血,鲜红的血,映着森寒的刀锋沽沽而出,嘀哒嘀哒的掉在地上。
黎世风抓起雪地里的匕首,倾全身之力朝着对方的胸口捅了下去,“噗嗤”一声响,他犹不罢手,愣是拿肩头将对方顶出了好几步,然后拔刀再捅再拔……眼底的腥红被血水浸透的衣裳,无不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如同一个疯子。
直至耳边响起道焦灼略带嘶哑的喊声,“初瑾,世风!”
黎世风抬头看去。
一袭单衣的苏洐在一路飞奔着从小道上跑来。
余初瑾……黎世风转身朝浑身是血痛得脸都已经扭曲的余初瑾看去,“余初瑾,余初瑾……”
“我没事,我……”余初瑾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想要撕一片衣角裹住受伤的双手,可十指连心,掌心血肉翻滚的样子狰狞吓人不说,她这会儿已经疼得整个人都打起了哆嗦,只能呆坐在那,看着黎世风说道:“我没事。”
黎世风转身朝着余初瑾走了过来,一步之外,“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三爷,你要不要紧?你是不是受伤了?”余初瑾失声问道。
黎世风摇头,一对腥红的眸子死死的看着余初瑾,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一样。
余初瑾长长的吁了口气,正待开口让黎世风撕块布替她包扎下手时,黎世风却突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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