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
安置好蓝半梦后,黎海权去了后罩房黎老夫人的院里。
黎老夫人早从阿曲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黎海权还不坐稳,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她胡闹,你也想跟着胡闹,是吧?”
黎海权猛的抬头看向自家老娘,目光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之情。
黎老夫人对上自家儿子的目光,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想让阿洐做第二个苏畅吗?”
“娘……”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阿洐他都是苏家唯一的男丁,他的婚事,苏家可以做主,我们却是做不了主的。再则……”黎老夫人抬目看了黎海权,“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是她的兄长,你不知道?”
“这会子,为了救阿洐别说是娶个媳妇,就是吃屎她都愿意。可你想过以后的事情吗?”
“以后的事情?”黎海权喃喃问道。
黎老夫人点头,“往好了说,阿洐真要冲喜给冲好了,你妹妹她还能看得上余家姑娘?往坏了说,冲喜没冲好,你妹妹她能饶过这余家姑娘?”顿了顿,“这余家的事,多的我不知道,可余家的大人是为天下学子死的,却是三岁小儿都知道。你父亲还在世时,就说过文人惹不得,而现在,你是要和全天下的文人做对,你想过后果吗?”
黎海权一瞬间汗湿夹背,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想这么多!
“余家的姑娘要是个任人揉搓捏扁的糯米团团,那也就算了,自古男婚女嫁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到底还有个两情相悦,哄得她心甘情愿对天下人有个交待也行。可,你看那余家的大姑娘是好哄的吗?”
黎海权唇角翕翕,他可是没忘记,当日老虎尖余初瑾是怎样眉头都蹙一下张弓搭箭要杀人的!
黎老夫人将黎海权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去和那个孽障说,要拿余家姑娘冲喜也可以,但必须让苏畅出这个面,阿洐是苏家人,这里是黎家,我们不做那越俎代庖的事。”
黎海权的脸皱得像个苦瓜,“娘,荷华的脾气你知道,让她和苏畅说这事,只怕比杀了她还难。”
黎老夫人瞪圆了眼睛看着黎海权,骂道:“那就让她滚,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我念着她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往日里她怎么胡闹,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现在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把黎家往火坑里推也不管吗?我到是不想管,只怕你爹会气半夜爬起来挂我床头!”
黎海权被自家老娘骂得汗涔涔,连连赔着不是,“娘,您别气,我这就去了荷华说。”
黎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黎海权赶紧从她眼前消失,生怕多看一秒都能把她气死。
她是真看不惯这个忠厚善良有余,机智果敢不足的长子。
待黎海权退下,阿曲斟了盅热茶递到黎老夫人手里,轻声劝道:“大老爷兄友弟恭,把洐少爷看得跟自家孩子一样,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一副剐了肉的样子。”
“你不知道!”黎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目光怔怔的看着碗里起起伏伏如针箭的茶叶,轻声说道:“从前老太爷在世时,常说慈不掌兵,义不掌权。我们家这个老大啊,什么都好,可就唯独一样不好,事到临头总是分不清熟轻熟重,这样的性格,守成可以,开拓却难。”
“不是还有五老爷吗?”阿曲笑着说道:“要是一个个的都像五老爷一样,那你是不是又得犯愁了?毕竟一山容不了二虎,不是?”
说到自己最心疼的儿子,黎老夫人脸上绽起抹由衷的笑,轻声说道:“你可别提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到这会儿也不成个家。我想起他,我就头疼!”
“五老爷不成家,那是因为缘份还没到,缘份到了自然就成家了。”
主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眼见得天色愈晚,黎老夫人精力有些不济,掩嘴打了个哈哈,阿曲见到,便轻声说道:“我侍候您梳洗,安歇了吧。”
黎老夫人点头,阿曲转身便去净房准备洗漱的热水。
却在这时,外面响起道喧哗声。
“这是谁啊,吵吵嚷嚷的。”黎老夫人喊了净房里的阿曲,“去,你出去看看。”
阿曲“哎”了一声,才要往外走,一道身影却“呼”的一声从外面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黎老夫人的脚下,“老夫人,您快去救救我家三爷吧,老爷要打死他!”
黎老夫人这才看清闯进来的是侍候黎世风的十石,她一边抚着胸口,镇定着自己受惊的情绪,一边问了十石道:“这又怎么了?大老爷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打死你家三爷了?”
想及之前黎世风对蓝半梦的不敬,黎老太太追着问道:“是不是你家三爷犯浑,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十石哭丧着个脸,抬头看了黎老夫人,“三爷,三爷吵着要娶余家大姑娘!”
黎老夫人“哎呦”一屁股墩回了椅子里。
阿曲吓得不轻,连忙上前紧声问道:“老夫人,老夫人你没事?”
黎老夫人摆手,看着跑得脸汗的十石,“到底怎么回事?你家三爷怎么好端端的就想到要娶余家大姑娘了?”
十石哭丧着个脸,“不瞒老夫人您,我早就猜着我家三爷对余家大姑娘不一样,可平日里提到余家大姑娘,他总是一副嫌弃的模样,我就想着,怕是我想多了。结果,知道大姑奶奶要余大姑娘给洐少爷冲喜后,他就去找老爷,说是他也喜欢余大姑娘,要是大老爷不给他娶余大姑娘,他就打一辈子光棍。”
结果,显然黎世风的话触怒了黎海权,结果就是少不了又是一顿好打!
黎老夫人摆手,“行了,你也别在这哭了,去把你家三爷喊我这来,我看有我在这,他老子还敢动他半个手指头。”
十石“哎”了一声,连忙起身往跑。
阿曲待十石跑得没影后,小心的看了面色不虞的黎老夫人,默了默,轻声道:“要不,您还是先梳洗了吧。”
“今儿晚上有没有得睡还难说呢。”黎老夫人摆手,“算了,你去给我沏杯参茶来,我这回儿还不想去地底下见糟老头子!”
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打趣的话,可见这件事在黎老夫人这里并不是什么大事。
阿曲放下心来,转身去给黎老夫沏参茶。
一盅参茶还没喝几口,黎世风便被十石搀着“哎呦,哎呦”的一日里第二次来见黎老夫人。所不同的是,前回是为蓝半梦,这回却是为了黎初瑾。
到底是自己最疼的孙子,黎老夫人让阿曲垫了床厚厚的棉被,亲自帮着把黎世风扶到罗汉榻上趴着,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脸,末了,啐道:“活该,怎么就没让你老子把你打死!”
“祖母哎!”黎世风当即哭丧了个脸,喊了起来,“您怎么可以这样!您也管管您儿子吧,别动不动的就打人,真要把我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伤心的是谁?”
黎老夫人听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上前,掀了黎世风后背的衣裳,看着即便涂了药膏也狰狞吓人的伤口,轻声说道:“别人伤不伤心,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不伤心的。我孙子多着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黎世风当即急得拿头“砰砰”的撞床板,“不活了,我不活了!”
“你个混帐东西。”黎老夫人抬手拍在黎世风的后脑勺上,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时候,你凑什么热闹呢?阿洐等着那余家的大姑娘救命呢!你等着她干什么?”
“我等着她做媳妇,替黎家开枝散叶啊!”黎世风说道。
一句话,气得黎老夫人抬手作势便要往他背上的伤口处拍,吓得黎世风“哇哇”喊道:“祖母手下留情,孙儿不敢了。”
黎老夫人这才收了手,在罗汉榻一侧坐了下来,“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觉得阿洐他肯定不愿意娶余家姑娘的,可他现在醒不来,又不能说话,那就只能我帮他把这婚事搅黄了。”黎世风说道。
黎老夫人却是斜睨了黎世风,似笑非笑的问道:“真的?不是因为你也喜欢好余大姑娘?”
“哎,祖母,您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喜欢那只母大虫呢!”黎世风连连摇头。
只是,话一了口,心里却像是被醋水浸了一样,酸酸软软的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感觉太过奇怪,从前从未有过,黎世风没有多想,而是下意识的将它摁了下去,看着黎老夫人说道:“祖母,余初瑾她爹官至吏部尚书,肯定有他自己的人,眼下风头浪急,没人能顾上她们,可不代表以后也没人。黎家不能趁人之危,不然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黎老夫人再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素来不着调的黎世风嘴里说出来,一怔之后,顿生欣慰,长房有望了啊!
黎世风要是知道黎老夫人的想法,怕是得臊的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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