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买齐要置办的东西,走在回龛谷寨的路上时天已经黑了。
由荣华推着独轮车,余攸宁和余幼瑾,一人坐一边,除了他们俩,还有采购回来的东西。
余初瑾和杭氏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在后面。
“要是那茶树没被砍了就好了。”杭氏叹息着说道:“这样,明年开春我们还能赚上一笔。”
由荣华也深觉可惜,想到那几株老茶树值九钱银子,就觉得心在滴血。
“明天我再去山里转转,说不得还能找到几株。”由荣华说道。
杭氏附和道:“是啊,多转转,总不可能一座山里就只有那么几株吧?”
余初瑾想到龛谷寨后面那片苍苍莽莽的原始森林,摇头说道:“由大哥,眼下天气变暖,山里的毒蛇猛兽都开始活动了,你可千万别在山里乱走,不管是迷路了,又或者遇上了毒蛇猛兽,那可都是性命攸关的事。”
“不怕,我……”
余初瑾打断由荣华的话,“由大哥,你听我一句劝,钱固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杭氏也不由得心生惧意,轻声劝道:“荣华哥你听大姑娘的吧,回头等天冷些,再找也来得及的。”顿了顿,补了一句,“你要有个好歹,叫我怎么办活?”
由荣华一颗心顿时软成了滩水,连忙说道:“我听你的,等天冷了我再进山去找。”
余初瑾暗暗的撇了撇嘴,这可真是,一不小心就干了一碗狗粮!
回到龛谷寨,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昏黄的豆油小灯。
由荣华要去还独轮车,余初瑾把许诺的两个鸡蛋,以及要托顾大婶孵的鸡蛋,鸭蛋都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由大哥,这十个鸡蛋和十个鸭蛋是请顾大婶帮忙孵小鸡小鸭的,这另外的六个鸡蛋是答应她的酬劳,你一起给她。”
“大姑娘,给四个就行了吧。”由荣华说道。
余初瑾摇头,“说了六个就给六个吧。”
“你拿四个鸡蛋,再拿几块饴糖给我。”由荣华对余初瑾说道:“顾大婶家也有几个孩子,四个鸡蛋,几块饴糖大人小孩都高兴。”
余初瑾没有犹豫,当即从竹篓里取了油纸包着的饴糖,分了几小块出来递给了由荣华。
由荣华匆匆离开。
余初瑾又将剩下的米和盐还有面粉、脂麻油、酱汁这些杂七杂八的都分了,这才对杭氏说道:“嫂嫂,我回去了。”
杭氏看着堆满半个桌子的东西,即羞愧又感动的对余初瑾说道:“初瑾,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你说,我和荣华哥也没出上什么力,尽占你的便宜了。”
“嫂嫂,你这样说就见外了。”话落,指着桌上半匹苍色棉布和半匹秋香绿的棉布说道:“这个就拜托给你了,这个我真的不会。”
苍色的半匹布是给由荣华和余攸宁做衣裳的,秋香绿则是她和杭氏还有余幼瑾的。加上针头线脑这些东西,光这些就将卖茶叶的九钱银子用得一干二净!
杭氏忙不迭的点头:“大姑娘你放心,我保证过个四五日,你们就有新衣裳穿了。”
“不急,嫂嫂。”余初瑾对杭氏说道:“这是热天穿的,我迟个几天没关系,你晚上别做针线,免得伤了眼睛。”
杭氏笑着应好,但当天夜里,她就点了油灯开始栽起布来。
由荣华虽然心疼,但到底还是没有阻止。
叫余初瑾没有想到的是,她把晚饭做好,正准备给两小只洗洗干净,打算上床歇息时,家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余初瑾举着油灯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后,脱口而出的便是一句,“你来干什么?”
黎世风不耐烦的拿脚踢了踢门,没好气的说道:“喂,你再不把门打开,我就踢了啊!”
“长姐,你在和谁说话?”余攸宁从屋里走了出来。
余初瑾才侧身打算把余攸宁哄回屋里,黎世风将门推开条大点的缝挤了进来。
余攸宁看着站在余初瑾身边的黎世风,怔了怔后,问道:“长姐,他来干什么?”
余初瑾摇头,“我不知道。”
余攸宁跨了门槛,走到余初瑾身边,抬头看了黎世风,目光里满是防备。
黎世风看在眼里,哼了哼,没好气的说道:“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要是有坏心,就凭你拦得住?”
“不用我,我长姐一个人就能把你打倒。”余攸宁大声说道。
黎世风,“……”
你大爷的,三爷我不要面子的啊!
余初瑾觑了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黎世风,忍了笑把余攸宁打发回了屋子。
回头看了负手站在堂屋里,一脸嫌弃东张西望的黎世风,问道:“你来有事?”
黎世风转过身,上下打量一番余初瑾后,问道:“听说,你今天去乡里遇上拍花子了?由耗子的媳妇差点被绑走了,是真的吗?”
余初瑾有片刻的失神,消息传得这样快?
她还想着,怎么的,也要有两三天消息才会传回龛谷寨,哪里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黎世风就得了消息,那是不是意味着旁人也知道了呢?
余初瑾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头,她到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杭氏能不能承受住这飞短流长,毕竟这是个饿死是小,失节是大的年代!
见余初瑾不语,眉头却蹙得能打结,黎世风顿时乐了,很是兴幸乐祸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是遇上了,怎么了?”余初瑾抬头看了黎世风,“你从哪里知道的?”
黎世风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家正好有人去乡里办事,他比你们回来得早,一来回就把你们的事说了。”
余初瑾才要开口,不想黎世风却说道:“余初瑾,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还能让人把杭氏从你眼皮子底下抢走了?还有,你为什么要让鲍里正把你小妹送到我家来?你就不怕我转手把她卖了?”
关于能不能打这件事,余初瑾没有多作解释。
毕竟,当着黎世风的面说不是她能打,而是他实在太不能打,这是很伤面子的一件事!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把幼瑾托付给你。”余初瑾轻声说道:“当时脑子里想到的就是你,没有旁人,所以……”
“哎,哎……”黎世风伸手打断余初瑾的话,“余初瑾,我可告诉你,你少打三爷我的主意,你这么凶悍,三爷我可看不上!”
余初瑾瞬间宛若石化。
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少打他的主意?
她打他什么主意了?
黎世风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绕着余初瑾转了一圈,目光从上看到下,从前看到后,末了,啧啧啧嫌弃的说道:“你看看你,前不凸,后不翘,横看像块门板,竖看也像块门板,就你这样的,爷我能看得上?”
余初瑾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具身子虽然因为营养不良,发育欠佳,胸小了点,屁股瘪了点,但也不至于像块门板吧?还有,他黎世风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就看上了他!
“给你一息功夫,立刻给我滚。”余初瑾看了黎世风,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不然,我保证,这回我一定会揍得你亲爹亲娘都认不出你。”
黎世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却在下一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嘻嘻笑着往前凑了凑,说道:“余初瑾,被我说中心事了吧?恼羞成怒了吧?我告诉……”
一个“你”字没出口。
眼前一花,下一刻,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鼻子里一股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余初瑾!”
意识到自己被打了,而且还是被打脸后,黎世风怒了。
可他怒,余初瑾更怒,手一勾,脚一别,便将捂着鼻子的黎世风摔在了地上,脚一抬,跨坐在黎世风的世上,拳头雨点子似的往黎世风脸上招呼。
“十石,十石……快来救我……”黎世风捂着脸,嗷嗷喊着十石来救他。
院子外候着的十石,差点就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祖宗哎,怎么又打起来了!
十石将手里灯笼往墙角一放,撒了脚丫子就去救人。
一只脚刚要跨过门槛,便听到余初瑾的怒喝声,“你给我记住了,我把幼瑾托付给你,是因为你爹是龛谷寨的寨主,他有义务照顾寨子里的人,不是因为我看上你这个草包!知道不知道?”
十石“哎呀”一声,惊吓过度,摔了个狗啃屎。
三爷哎,你可真敢想!也真敢说啊!
院子里,举着灯笼的天冬回头看了身后的自家主子,“少爷,我们还要进去吗?”
苏洐笑了笑,转身沿着来时的离去。
天冬看了眼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又看了看离开的自家主子,拔脚追了过去,“少爷,少爷你等等我……少爷,你为什么又不进去了……少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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