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只是可惜了

中秋有送节礼的习俗，有的地方在节前送，有的地方在节后送。

龛谷寨的习俗是节后送，节后第二天，分家的儿子给父母送的，出嫁的女儿使了夫婿回娘家送的，还有私熟、书院的学子给夫子送等等，节礼依据个人经济条件丰俭不一。

第二天早饭才吃过，苏洐在前，天冬挑着担子在后，主仆俩来给余初瑾送节礼了。

由荣华走村窜寨卖豆腐去了，杭氏知道今天是送节礼的日子，留了两斤豆腐做菜，其余的全都让由荣华挑去卖了，她则收拾干净后一大早便来了余初瑾。

“由娘子，我们少爷来送节礼了。”天冬还没进门，便对坐在廊檐下做着绣活的杭氏说道。

杭氏将手里的针线筐随手一搁，笑盈盈站了起来，“快进来，走累了吧？快坐下喝口茶。”

余幼瑾从屋里走出来，“苏大哥，天冬哥哥，你们来了。”

苏洐才要开口，却在看到紧随其后走出来的余初瑾时，目光一亮，喊道：“初瑾。”

余初瑾今天换了一身新衣，头发是杭氏帮着梳的垂鬟分梢髻，发髻间也有什么首饰，戴了两朵粉色的绢花点缀，豆绿色的衣裳，绣白花的粉色裙子，今天的余初瑾少了往日的几许清冷，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气息。

余初瑾落落大方的回以苏洐一笑，“进屋吧。”

苏洐点头，正待拔脚往屋里走，身后响起余攸宁的声音，“苏大哥。”

苏洐步子一顿，回头看去。

便见郑骞和余攸宁一老一小正并前朝他走来，不几下便进了小院。

“老大人。”苏洐上前向郑骞见礼。

郑骞点了点头，看着天冬挑着的担子，问道：“有酒吗？”

“有。”苏洐笑了说道：“两坛梨花白。”

郑骞满意的点头，见到朝他们走来的余初瑾，抬了抬下颌问道：“她呢？你给她准备了什么？”

节礼是黎氏让青茶准备的，酒是必备的东西，别的，苏洐还真不知道有些什么。这会儿，郑骞问他给余初瑾准备了什么，苏洐下意识的摸了摸袖笼里的盒子，嘴里却说道：“节礼是家母准备的，我不是很清楚都有什么。”

郑骞“啧啧”摇头，“榆木疙瘩。”

余初瑾看见了，笑着说道：“都进屋吧，坐下边喝茶边聊。”

余幼瑾却在这时，前后看了看，问道：“苏大哥，三哥哥他怎么没来？”

苏洐：“……”

余攸宁上前扯了余幼瑾一把，“傻瓜，苏大哥是来送礼的，三哥来干什么？”

“来给我师父送礼啊。”

话声落，黎世我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从院子外走了进来，身后几步则是同样挑着担子的十石。

“三哥哥！”

最高兴的莫过于余幼瑾。

撒了脚丫子便朝黎世风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伸手牵住黎世风的手，“三哥哥，你怎么不和苏大哥一起来呢？”

黎世风抬头看了眼一脸无可奈何的苏洐，哼了哼说道：“我也想啊，可是，你苏大哥他不肯等我。”

余幼瑾朝苏洐看了过来，“苏大哥，你为什么不等三哥哥啊？”

苏洐才要开口，余初瑾走上前，“你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你三哥哥说苏大哥不等他，你就信了？那万一是你三哥哥不要你苏大哥等呢？”

不等余幼瑾开口，余初瑾又说道：“进屋吧，都在这院里站着干什么呢？”

“是啊，进屋，快进屋。”杭氏招呼着。

一行人朝堂屋走去。

天冬将担子放在了角落里，后到的十石将黎世风的那份放在了旁边。

杭氏已经招呼了苏洐和黎世风坐下，分别沏了几盅热腾腾的茶在桌上，又将备好招客的点心端了出来。所谓的点心，也就是瓜子一碟，泥豆一碟，油炸猫耳朵一碟，以及自家的炒黄豆一碟。四个碟子，也就油炸猫耳朵略为上档次点了！

郑骞抓了把葵花子放在跟前，一边剥着一边对黎世风说道：“我记得我没有收你做徒弟吧？”

“拜师茶你是没喝上我的，可到底也是指点了我功夫还有兵法，不入门的弟子，这年节礼也是要送的，您说是不是？”黎世风嘿嘿笑了问道。

郑骞点头，“这么看起来，你到是像个懂事的人。”

“那我本来就是个识大体懂礼数的，怎么就变得像是个呢？”黎世风不满的说道。

郑骞哼了哼，“给你三分颜色，还真就开起了染房。”

“不敢，不敢。”黎世风嘿嘿赔了笑脸说道。

郑骞又问道：“送了些什么？”

送了些什么，黎世风哪里知道啊！

他眼瞅着苏洐带着天冬来黎家，抓耳挠腮之下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急急的让忠伯把东西备上，让十石挑着马不停蹄地往外赶，总算在最后关头给撵上了。不过……

黎世风嘿嘿笑了说道：“酒肯定是少不了您的，还有肉。大碗吃酒，大口吃肉，是不是？”

郑骞点了点头，“行，难得你有这个心，我也不和你客气，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啊！回去？”

黎世风傻眼了。

一边的杭氏没忍住“噗嗤”轻笑出声。

就连余初瑾都被郑骞这神来一笔，给逗得轻轻一笑，下意识的朝苏洐看去。不想，苏洐也正朝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苏洐温文一笑。

余初瑾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嘴唇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来。

好巧不巧，被郑骞一阵乱拳打得头懵的黎世风也正朝苏洐看过来，习惯性的想讨个主意，不想，却将苏洐和余初瑾的互动看在了眼里，顿时胸口好似被重重擂了一拳，逃也似的瞥了目光。有心想借着这机会离开，念头才起，却又立刻被否决。

不行，大家都是来送节礼的，凭什么苏洐好酒好菜的被招待，他放下东西就得走？这么一想，黎世风压制住心底的酸酸涩涩的味道，看了郑骞说道：“您可真是一毛不拔，我给您送一担子的节礼，你连顿饭都不给我吃！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原以为郑骞又会一顿乱拳，谁想，郑骞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道：“嗯，这话说得有理，那么，吃了饭再走吧。”

黎世风：“……”

老头，你到底玩什么啊？

郑骞[玩什么？玩你啊！这都不知道，蠢才！]

余初瑾和杭氏陪着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灶间准备午饭。

因为知道苏洐今天要来送节礼，所以昨天的鸭子和鱼都留了一半，余初瑾又从柜子里拿了几个鸡蛋，想着再做几道素菜，也就凑和着把这场面应付过去了。

不想，天冬却在这时拎了块排刀肉走了进来，“大姑娘，这里有刀肉，少爷说让您给做了。”

杭氏上前接在手里，对天冬说道：“这也是你家夫人准备的？”

天冬点头，“夫人一早让忠伯去乡里买来的，说老大人是武将出身，这习舞的人就好两样，一是酒，二是肉。今年是少爷头一回送节礼，一定得让老大人吃喝高兴了。”

郑骞是余攸宁的师父，便也是余初瑾的长辈，这是拿郑骞当余家的长辈敬着呢！

杭氏一迭声的说道：“你家夫人有心了，我替我们大姑娘谢谢她了。”

天冬讪笑着说道：“由娘子，你客气了。那个，我出去侍候少爷了。”

话落，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刀肉，余初瑾也没留着，洗洗干净，骨头和肉都切成寸长，烧了一锅色香味让人叫绝的红烧肉，别说郑骞和黎世风吃得满嘴流油，就连不喜油荤的苏洐都吃了好几块。

“好吃，只是可惜了。”黎世风风吧唧着嘴角说道。

郑骞没吱声，余幼瑾不解的看了黎世风，问道：“三哥哥，什么可惜了？”

“可惜你苏大哥不好这一口，你长姐配他委实可惜了，要我说，配我最好，我爱吃肉啊！”黎世风说道。

由荣华含在嘴里的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噗嗤”一声全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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