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荣华将自己的钱和杭氏的钱汇总一算,这一算,差点惊得掉了下巴。
还是帮着算钱的余幼瑾打破了沉静。
“二百六十个铜板,长姐,嫂嫂和由大哥卖了二百六十个铜板呢!”
别说是余幼瑾,就连余攸宁这会儿都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对余初瑾说道:“一天两百六十文,一个月不得赚六七两银子?那一年……”
余初瑾打断余攸宁的话,“今天能卖这么多,那是因为今天过节,家家户户不管有钱没钱都买两斤豆腐过节,平日里怎么可能卖这么多?还有,豆子虽然是自己种的,却是我们六个人忙了好几个月的成果,这摊开下来算,能算赚钱吗?”
一番话,别说余幼瑾和余攸宁,就连杭氏和由荣华脸上的笑容都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余初瑾看在眼里,想着,边鼓要敲,可也不能打击积极性。这么一想,便又清了清喉咙道:“不过,有这笔收入,总算是能餐餐吃白米饭了,每个月兴许还能吃两餐肉。”
能吃白米饭那就是好事啊!
还能吃肉,那就是好上加好的好事!
两小只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满脸笑容的看了余初瑾,说道:“长姐,能吃饱肚子,还能吃肉,我们就很满足了。”
余初瑾笑着捏了捏两小只的脸,“你们这也太没追求了吧?”
“哎呀,长姐,你怎么又捏我的脸了!”余攸宁抗议的推开余初瑾的手,“不是说好了,不能再捏我的脸了吗?”
自余攸宁跟着郑骞习武练兵后,他便很抗拒余初瑾再拿他当小孩子看,特别是捏脸揉头这样的动作。
余初瑾还没出声,余幼瑾轻哼了一声,将脸往余初瑾手里凑了凑,“长姐,你捏我,我同意你捏,哥哥他小气,我不小气。”
余攸宁气得直翻小白眼。
这是小气吗?
这是小气的事吗?
余幼瑾才不管他,抱着余初瑾的胳膊软言软语的撒着娇,卖着萌。
郑骞在一边看得哈哈直笑,对余初瑾说道:“天气要变凉了,你抽个时间去乡里扯些花布回来,给幼瑾做两身新衣吧。”
余初瑾笑着说道:“不止是幼瑾,大爷您和攸宁,还有由大哥和嫂嫂,我们大家都要做两身衣裳。”
杭氏听了,连连摆手道:“大姑娘,你们做,我和荣华哥就不做了,我们之前做的都没怎么穿,还是崭新的呢。”
“是啊,大姑娘,你们做吧,我和素绢就不做了。”由荣华附和道。
这年头,谁家一年添得起两三身新衣?有那么一身新衣能出门穿穿就可以了。照他的意思,他宁愿穿旧衣,那新衣裳一上身,他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的,就怕哪里给沾着哪里给扯着了,回头心疼得饭都要少吃几口。
“大家都做。”余初瑾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中秋一过,没多少日子天就要冷了,做身中衣再做身棉袍,特别是郑大爷和由大哥你们俩,一个住在山里,一个大清早的要出门,一定不能冻着。”
“没事,我皮燥肉厚的,不怕冻。”由荣华说道。
余初瑾却是不容分说的道:“就这样决定了,回头我找个时间和嫂嫂一起去趟乡里。”话落,又道:“好了,我们现在准备中午过节的事吧。”
一句话,又将大家的热情吊了起来。
“大姑娘,你先把这些钱收起来吧,找个地方藏好了。”杭氏对余初瑾说道。
余初瑾想了想,数了五十个铜板出来,放到杭氏跟前,“这五十个铜板,你们自己收着。”
杭氏连忙推了回去,“不,不用,大姑娘你都收着,我要用了,回头问你拿。”
“钱放自己身上方便。”余初瑾说道,顿了顿,又补充,“大头放我这里,小头你们自己拿着,要添个什么,要买个什么,也不用跟我说,问我拿。”
钱肯定是自己身上揣着方便,这个道理谁都懂。
杭氏朝由荣华看去,由荣华默然片刻后,“既是大姑娘这样吩咐的,那我们照做就是了。”
杭氏这才把那五十个铜板收了在钱袋里。
余初瑾又看向郑骞,“郑大爷,您身上也放点?”
郑骞摆手,“吃穿用度都是你在管,再说我也离不了这龛欲寨,你收着吧,要用我会和你说。”
余初瑾点头,“行,那我收着,您要用随时和我说。”
话落,将剩下的那两百个铜板拿个陶罐装着,然后放进了里屋床板下的一个暗道里,暗道里还有两三两的散碎银子。
中秋节除了是小家团圆的日子,还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盛京城,每年这个时候,皇帝都会站在承天门上与民同欢,烟火将半个盛京城照成了不夜天。不止是盛京城,别的州府也是如此,晚上还会有灯会,甚至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只可惜龛谷寨是永远没有这份热闹繁华可看的。
龛谷寨唯一的改变,也就是各家的饭桌上多了一道或两道平常不大吃的菜罢了。至于别的,就别想也别指望了。
余初瑾买了顾婶家的一只老鸭,这会儿由荣华和杭氏夫妻俩正忙着杀鸭子。
杭氏将准备好的装着盐水的粗瓷碗放在地上,然后起身抓住了老鸭的脚倒提着。
由荣华抓起磨得锋利的菜刀,朝着老鸭拔了毛的脖子上轻轻一划,血水哗哗而出,老鸭扑腾了几下翅膀,渐渐的没了声息。
“由大哥,杀鸭子呢?”
声音响起,一手拎着条鱼,一手拎着个酒坛的天冬从外面走了进来。
“天冬,你来了?”杭氏不能松手,回头喊了屋里的余攸宁:“攸宁,天冬来了。”
余攸宁大步走了出来,“天冬哥哥。”
“小公子,不是说了,你喊我天冬就行了吗?这哥哥,我可不敢当!”天冬说着,将手里两斤多重的大鲤鱼递给余攸宁,“快拿去,让你姐收拾了,中午好添道菜。”
余攸宁“哎”了一声,接过大鲤鱼进了灶间。
天冬又扬声喊了一句,“老大人,我给您送酒来了。”
在堂屋修着八仙桌的郑骞听了,扬声道:“进来吧,正好来给我搭把手。”
“哎,这就来了。”
天冬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进屋才发现,原来是堂屋里摆放的那张八仙桌用的时间太久了,一只脚崴着,平日里余初瑾都是拿块瓦片垫着,今天郑骞想着给他修修平。
“老大人,我来帮你。”
天冬将手里的酒坛子放在角落里,当即走了上前要帮忙。
郑骞却是看了眼角落的酒坛子,问道:“什么酒?”
“梨花白。”天冬嘿嘿笑着说道:“前几天忠伯去了趟县城,少爷特意让他带回来的,本来打算明天拿过来,后来想着今天过节,您老肯定得过过酒瘾啊,就让我送来了。”
郑骞点了点头,“嗯,酒是好酒,只可惜劲头少了点。”
“知道您老喜欢喝京城的秋露白,少爷已经请托我家夫人了,说让她回来的时候捎几坛回来。”天冬说道。
郑骞却是微微凝了目光,看着天冬问道:“你家夫人要去京城?”
天冬点头,把黎氏那番要去京城白马寺还愿的话学说了一遍。
郑骞脸上露出抹若有所思的表情,但到底没往深处想,只是觉得还愿什么时候去不行?非得拣着现在去?这中秋过完没几个月就要过年,这一来一去的也太仓促了些,还不如等过完年开春的时候去。
只是,到底是别人家的事,他便是觉得不妥,也不方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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