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瑾她们抓的大青虫,在后世的北方是一道有名的菜,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豆丹。
传统的做法是先把豆丹放到水里浸泡溺死,然后用一根擀面杖,垫上一块木板,把溺死的豆丹从头到尾擀出内脏,放到水中清洗,去掉粪便即可。豆丹肉青中带白,中间会有一块淡黄色的油,宛如晶莹的碧玉,据说吃在嘴里非常的鲜美。
余初瑾看着余幼瑾装满半个小竹篓的豆丹,不由得跃跃欲试,虽说这东西弄起来恶心了点,但却是高蛋白,对于营养严重不良的两小只来说,是很好的补品。
“长姐。”耳边响起余幼瑾的声音,“你怎么不说话呢?”
余初瑾回过神来,笑着说了一句,“抓了这么多的虫。”
余幼瑾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我比哥哥还抓得多。”
“是嘛?”余初瑾抬手摸了把余幼瑾脸上的汗,夸道:“幼瑾真是能干。”
余幼瑾笑得越发的开心了。
余初瑾又到余攸宁身边看了看,果然,余攸宁的小篓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比起余幼瑾的半篓子,确实少了不少。
“我刚才跟由大哥逮兔子来着。”余攸宁解释道。
余初瑾闻言,问道:“兔子出窝了?”
“出了,可惜没逮住。”余攸宁皱了眉头说道。
“你明天把我的弓和箭壶带来。”余初瑾对余攸宁说道:“抓得住抓不住另说,练练准头也好。”
余攸宁当即乐不可支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很早就想动动余初瑾的那把弓了,只是来臂力不行,二来余初瑾不让,现在余初瑾发话了,他岂有不乐意的理?
余初瑾和杭氏和由荣华说了几句话后,眼睛转了一圈,便朝角落里的郑骞走了过去,“大爷,今天晚上吃鸡,你和攸宁一起下山吧。”
苏洐送来的那只鸡,余初瑾还没来及杀,想着,今天晚上杀了,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余攸宁和余幼瑾听见了,当即扯了嗓子对郑骞说道:“师父(大爷)下山吧,我把鸡腿给您吃。”
因着两小只最小,之前每次吃鸡,余初瑾都会给两小只一人一个鸡腿。
由荣华和杭氏听了兄妹俩的喊声,不由相视一笑,同样劝郑骞道:“老爷子,下山吧,上回苏姑爷送来的酒还没喝完,晚上,我陪您老喝一杯。”
郑骞也不是个迂腐的人,当即说道:“行,下山就下山吧,等会早点收工。”
听到郑骞答应下山,两小只高兴的就差跳起来。
由荣华和杭氏也相视一笑,很久都没有这样热烈的气氛了,说到底,都是邓氏那个贱女人惹出来的事,要不是她满嘴喷粪……
“荣华哥,龚云馨到底是跟谁跑的啊?”杭氏突然问道。
由荣华摇了摇头,“龚云馨她不是跟人跑的,她是自己偷偷离开的。是郎莞清她泼的脏水,说龚云馨是跟别人跑的。”
杭氏惊得半响说不出一个字,好半响,她重重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亏得我昨儿夜里还同情了她一把,想着那郎莞秀也太狠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蛇鼠一窝,她姐妹俩都不是好东西。”
由荣华看着自家媳妇气得发白的脸,好笑的说道:“看把你给气得,你管她们是不是好东西,反正我们不跟她们来往。”
杭氏点头,“你说得对,这辈子我都不会跟她们两家有任何的来往。”
那边厢,余初瑾也在和郑骞轻声的说着话。
“你是想问阎化成的事吧?”郑骞问道。
余初瑾点头,“昨天,黎世风和苏洐,他俩也是想来问的。”
结果却因为黎世风走错路,再加上郎莞清闹的这一出给搅黄了。
原本苏洐还想着要跟余初瑾一起上山,是余初瑾告诉他,晚上会喊了郑骞下山吃饭,他要是愿意的话,晚饭也一起来吃,顺便带坛子酒来,苏洐这才打消了上山的念头。
郑骞看了余初瑾,“是我做的。”
虽说答案早在意料之中,但当郑骞坦然承认时,余初瑾内心并不是风平浪静的,相反而是略起微澜,不过,很快便被她掩饰了过去。
“我猜也是。”余初瑾说道,“你那天让我把攸宁带下山,我就猜到了。”
郑骞闻言挑了挑眉梢,一副“既然知你还来问”的表情。
余初瑾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干巴巴的笑,暗暗嘀咕了一句“那不是好奇害死猫吗?猜到是一回事,您亲口承认又是回事啊!”
心里这样想,嘴里却问着,“你不打算给我讲讲吗”的话。
“有什么好讲的?”郑骞看了余初瑾。
“别的我也不好奇,我就奇怪,您为什么把他扔下百步崖。”余初瑾说道。
郑骞挑了眉头,“他当时没有当场要了我的命,我自然也要给他留一线生机。”
余初瑾用一种“你脑子有坑的眼神”看着郑骞。
可不是脑子有坑吗?当初要不是恰好蓝半梦在,郑骞早就奈何桥上喝孟婆汤了,哪里还有机会说出“我自然也要给他留一线生机”的话。
郑骞无视余初瑾“不屑”“有病”的目光,淡淡道:“我听耗子说,郎家二丫头被黎家老夫人带回了黎家,你说这郎家的二丫头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呢?”
“打黎五老爷这把算盘呢。”余初瑾说道。
“黎海官?”郑骞一脸错愕的看了余初瑾,稍倾,“啧啧”两声叹道:“郎家这二丫头不简单,有眼力,也有魄力……”顿了顿,“关健是心够黑,手也够狠。”
“是啊,确实是心够黑,手够狠。”余初瑾说道。
虽然说人性自私,可自私到能不顾亲姐妹的死活,不顾娘家荣辱,这样的人真的不多。
“不过苏洐给她找了一个更好的去处。”余初瑾说道。
郑骞“哦”了一声,眉宇间有着些许若无似有的兴味之色,“苏家那朵娇花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黑着呢,他出手了,这郎二姑娘……”
余初瑾下意识的瞪了郑骞一眼,“大爷,苏洐哪有你说的那糟糕,人挺好一个人,怎么……”
“呦嗬,这还没嫁呢,就护上了?”郑骞打断余初瑾的话说道。
余初瑾脸上绽起抹浅浅和微红,不自在的撇了脸,嘟囔着说道:“什么护不护的,我就是陈述事实。”
“行,行,事实就事实吧。”郑骞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对余初瑾说道:“苏家娇花给郎家二丫头谋了哪个去处?”
“进宫。”余初瑾重新看了郑骞,说道:“黎老夫人不同意郎莞秀的请求,可是碍着郎莞秀对黎家有恩,又不能置之不理。苏洐便私下跟郎莞秀谈了几句,郎莞秀接受了他的建议,愿意入宫。”
郑骞脸上的笑慢慢的敛了下去,渐渐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
“苏洐的意思,我明白,既然这丫头心黑手辣,也知道自己要什么,确实没有比皇宫更适合她施展的了。只是……”
见郑骞话声顿住,没有往下说,余初瑾不由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皇宫可是个复杂的地方,万一这郎莞秀手段了得,真让她混出了头……”郑骞目光审视的打量着余初瑾,“听过那句,打虎不成反被虎咬吗?”
余初瑾点头。
“一样的道理,倘有一天,郎莞秀麻雀变凤凰,你们和她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得难听点,她要是掉脑袋,你们吃饭的家伙只怕也保不住。”
皇宫是权力巅峰的所在,不管是后宫的嫔妃之争又或者是朝中派系之斗,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郎莞秀是苏洐送进宫的,除非苏洐不入仕,一旦入仕,俩人必然便要互为依持,这样一来,可不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过……余初瑾笑了笑,对郑骞说道:“您说得有道理,不过那是多少年后的事,真要有那一天,到那一天再说吧,现在我们还是早点收工回家杀鸡吃吧。”
一听说可以收工下山回家杀鸡吃了,两小只高兴的“哇哇”大叫起来。
余幼瑾更是举了手里的竹篓子对余初瑾说道:“长姐,够我们家的鸡和鸭吃上几天呢。”
这么高蛋白的东西给鸡和鸭吃,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余初瑾想也不想的说道:“这个不给鸡和鸭吃,这个给你们吃。”
一句话出,余攸宁和余幼瑾瞬间怔愣原地。
稍倾,余幼瑾凄厉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长姐,我不要吃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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