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洐早早的去了余初瑾家,把郎莞秀最开始的打算,以及自己决意助郎莞秀入宫的事情都和余初瑾说了。
余初瑾听完,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少不得看了苏洐,说道:“那照这样说来的话,郎莞清说的都是真的,她是被郎莞秀给算计了。”
苏洐点头,“郎莞清确实是被她给算计了,不过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蠢,光有野心却没有与野心匹配的能力。”
“郎莞秀呢?”余初瑾问苏洐,“她的野心不比郎莞清少,你把她送进宫,是觉得她的能力足以匹配野心吗?”
苏洐笑了笑,“不是。”
“不是?”余初瑾不解的看了苏洐。
苏洐笑了点头,“是的,不是。”
不等余初瑾开口,他又接着往下说道:“介于郎莞清太蠢,所以我并不能确定,郎莞秀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但,不管她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这样的人去五舅舅身边肯定是不合适的,一时间,我也没能想到比皇宫更合适的地方,所以……”
所以,就把她往皇宫送吧。
“能杀出一条血路,替自己挣个锦绣前程,那是她的本事!杀不出血路,折戟沉沙,那是她技不如人,也怨不了我。”苏洐淡淡道。
余初瑾看着微笑从容,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淡漠的苏洐,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古人早慧,但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所谓的早慧,不过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是被现实逼迫出来的谋生技能罢了。然,此刻听完苏洐的一番话,她却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试问,若是郎莞秀的这件事,让她来处理,她能处理得这样人皆如意吗?
余初瑾摇了摇头。
“怎么了?”
耳边响起苏洐的声音。
“没什么。”余初瑾淡淡道,末了,抬目看向苏洐,说道:“苏洐,你很聪明。”
苏洐含笑看了余初瑾,漆黑的眸子中有点点亮光,“嗯,我一直都很聪明。”
余初瑾:“……”
谦虚一点不行吗?
苏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余初瑾目光里的变化,眼见得余初瑾目光有刹那的凝滞,却在下一刻,飞快的掠过抹嫌弃,最后又变得一片淡然时,他不由噗嗤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余初瑾不解的问道。
“初瑾,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自负了,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呃!那就算是这么想,余初瑾也不可能承认啊!于是乎,她唇角微微翘起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洐,大有你觉得是,那就是,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的一番意思。
这样的余初瑾是苏洐不熟悉的,目光微微一滞后,苏洐笑了说道:“我也就是在你跟前这样。”
这又是个什么鬼?
余初瑾脸上的笑慢慢僵住,她不是真的只有十三岁,就算真的只是十三岁,苏洐这样含蓄的表达,她也还是听得明白的。
因为我们的关系不一样,所以,我愿意在你面前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余初瑾莫名的一阵心慌,下意识的便垂了眉眼避开了苏洐的目光,掩饰地说道:“不知道郎莞清现在怎么样了。”
郎莞清这会儿已经是连哭都不会哭了,瞪着红肿像个烂桃子一样的眼睛,挺尸般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的瞪着头顶的白色印缠枝花的帐子。
“怎么办?”袁氏细碎的哭声穿过门缝传了进来,“黎老夫人说,三天内必须把莞清嫁出去,不然,我和子祥都别在龛谷寨呆下去了。”
“我一直知道,二丫头聪明,可我真不知道,她能有这样心狠,踩着自己亲姐姐往上爬!这不是要逼死她姐姐吗……二丫头是真狠啊……我到要看看,她踩着她娘,她姐的尸骨往上爬,到底能爬成个什么!”
袁氏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郎莞清的心上,干涸的眼睛里又是一阵酸涩,眼泪顺着眼角默默的往下流。
“这一两天的功夫,到哪里去说门像样的亲事?”武大鹏沉声说道。
耳边再次响起袁氏呜咽的哭声。
郎莞清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泪眨落后,她轻手轻脚的起了身,拿了挂在床头的汗巾子,又搬了把椅子,将汗巾子抛过横梁打了个死结,便将脖子套了进去。
“咚”一声响。
堂屋里坐着的袁氏听到这一声响,不由得和武大鹏交面面相觑,稍倾,她猛的起身拔脚朝屋里跑了进来。
一推开门,便看到脸被憋得通红,两只脚拼命在空中乱蹬的郎莞清,袁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莞清,蒙清,你这是做什么啊!”
袁氏扑上前,抱住郎莞清的双脚,回头对着堂屋的方向大声喊道:“大鹏,大鹏你快来啊。”
武大鹏顾不得拿拐棍,当即一脚深一脚浅的赶了进来,等看清眼前的情景时,由不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多有耽搁,他一拔抽出别在靴子的匕首,割断郎莞清脖子上的汗巾子。
郎莞清“咚”一声摔在了地上,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等回过那口气后“哇”一声哭倒在袁氏的怀里,“让我死吧,我没脸活了……”
“我的傻女儿啊……”袁氏抱着郎莞清同样哭得撕心裂肺。
武大鹏看着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抑的母女俩,默了默,轻声说道:“蒋千户让人带了话来,说是要见我一面,莞清如果愿意,你跟我一起去,看能不能在蒋家谋个差事。”
哭得不能自抑袁氏和郎莞清,哭声突然一顿,母女俩齐齐抬目朝武大鹏看了过来。
“去蒋家谋个差事?”袁氏哑声问道。
武大鹏点头,“这个时候,你想给莞清说门好婚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郎莞清名声尽失,别说是眼下,这一辈子,她都算是毁掉了。与其苛延残喘不如大胆一搏,说不得就能替自己挣个不一样的未来呢?
虽是露水夫妻,但到底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好些年头了,对彼此的了解还是有一点的。袁氏很快便明白了武大鹏话中未尽之意,但是……袁氏看了武大鹏,“温氏,她是死在蒋家的。”
武大鹏对上袁氏惶惶的目光,淡淡道:“莞清和她不一样。”
不错,郎莞清和温氏确实不一样。
郎莞清是奔着前程去的,温氏却是为生计去的。
目的不同,结果自然便不一样!
袁氏听懂武大鹏话里的意思,默然片刻后,她垂目看向怀里的郎莞清,“莞清,你武叔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自己怎么想?”
郎莞清听见了,也听懂了。
她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手才刚刚碰上,便一阵针扎样的痛。
她这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吧?
连死,她都可以不怕,好她还怕什么?
放下手摸着脖子伤处的手,郎莞清一字一句道:“娘,我,去。”
郎家的这番闹剧,余初瑾不知道,送走苏洐后,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动身去了牛角山下的那块荒地。
这会儿再叫荒地,确是不合适了。芘麻树还小,可黄豆却是长得极为旺盛,远远的看过去,一片葱葱郁郁的绿,甚至有些大豆的叶子已经开始落黄,意味着余初瑾她们很快便要迎来丰收的喜悦了!
当然,越到这个时候,越是忙碌的时候。
由荣华和杭氏一刻不敢停歇的在地里忙着,瞧着地干了就浇水,生虫了就抓虫。
前几天和地里的兔子干上了,这两天正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把地底下的那一窝兔子给端了。余初瑾到的时候,杭氏正带着余攸宁和余幼瑾在地里穿梭,抓着豆叶上的大青虫。
见到余初瑾,余幼瑾老远就摆起了手,“长姐,长姐,你快看,我抓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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