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春思落谁家。——慕容冰洁
慕容府,星月阁,慕容冰洁正在卸妆,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上午,妆花发湿,浑身黏糊糊的。
上官鳕儿整理完床上的被褥,走到镜前福了福身问:“小姐,中午和老爷一起用膳还是单独做?”
冰洁神情肃静,浮手摘下耳环放在妆奁中,沉声说:“你给我做碗八宝甜酪吧!”
鳕儿淡淡一笑,说道:“是!鱼儿在为小姐烧水呢,小姐用过膳就沐浴更衣,好好歇息。”
鳕儿离开冰洁的闺房,冰洁起身走到梳妆台,打开了一个盒子,拿出一把扇子。
那是他掉落的,七年前的下午,江南桥边,二人相撞,她丢了母亲挚爱的步摇,却捡到了一把描着梅花的扇子。
那年,她仅仅只有十岁,不懂得男女之情,只对翩翩公子心之向往,一面之缘,一见钟情。
淡黄色的衣袍,随风飘逸的发丝,英伦的面容,不知他还好吗?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冰洁收起神连忙慌乱的藏起盒子。
“冰洁~”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推门而入,冰洁不必细听,便知是慕容俊。
“父亲怎么过来了?”冰洁起身不冷不热的问。
慕容俊满面春风,笑意盈盈,语气恭维道:“为父是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恭喜我的女儿当上小主。”
冰洁轻扬嘴角,望着雕刻着莲花的墙壁,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一切都得多谢父亲安排,不然,女儿哪有这个机会?”
知道冰洁不愿入宫,慕容俊宽慰道:“入宫可是个好机会,对你,对我们慕容家都有好处。”见冰洁沉默不语,慕容俊犹豫了片刻,难以启齿又道:“另外...为父要把韵熙在四年后于你的生辰送进宫。”
冰洁花容失色,不敢置信,只觉得一阵恶心,沉声道:“父亲!你...”
慕容俊背过身去,厉声道:“为父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变过?今天来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和你商议讨论。你虽是小主,可还没出我慕容家的门,就由不得你做主!”
冰洁一脸惊愕,自嘲失笑道:“可是,父亲,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居然让你的两个女儿共侍一夫?”
慕容俊侧过脸颊,慢条斯理道:“他是皇帝,你们共侍一夫又如何,你心思单纯,为父早就料到你入宫后也帮不了我慕容家什么,倒是韵熙聪明伶俐可以为我慕容家多做点事,只是现在太小了。”
冰洁呆木的坐下,欲哭无泪,淡淡应声:“父亲说的,女儿记住了。”她不敢相信,她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她已经逆着自己的心性进宫,为什么还要让妹妹进宫!为什么还要与自己共侍一夫?为什么要如此折辱自己?
不争气的眼泪在冰洁双颊滑落,慕容俊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为难可为了前程不得不出此下策,离开之际轻声道:“你好好歇息,韵熙自会和你道别!”
没过多久,鳕儿端着八宝甜酪进入阁内,搁在床边的案上,福了福身说:“小姐,二小姐来了。”
冰洁有气无力的说:“请她进来。”
鳕儿称是,走到门口唤声:“请进,二小姐。”
慕容韵熙跑到冰洁的床边,目不转睛看着冰洁,见冰洁面容憔悴,关心问:“姐姐,精神不佳?”
冰洁打量着韵熙,穿着一身碎花裙子,头发左右挽成两股,虽然年龄只有八岁,却生的一幅大人模样,淡淡的眉宇如弯月俏着,明澈的目光让人忘却一切烦恼,或许这就是小孩子的灵性吧,冰洁勉强一笑,淡声说:“没事,我想早点歇息,明日就要进宫了,你怎么过来了?”
“来与姐姐告别,姐姐可听说,妹妹过几年也要入宫?”韵熙反问。
冰洁轻点头,随即又问:“下一次皇上选秀,妹妹可愿意参选进宫?”
韵熙乖巧的伏在冰洁耳边小声的说:“皇上的年龄都可以做我的父亲了,更何况他是姐姐的夫婿。”
冰洁先是惊愕,又轻蔑一笑:“呵!夫婿?他怎么会是我的夫婿呢?听闻先帝宪妃四岁入宫,养到十四岁时方才侍驾,妹妹还是有机会的。”
韵熙灵机一动,“我才不会让自己进宫呢?我自有办法。”
冰洁见韵熙说话举止随心自在惯了,无非是有父母自小宠爱的缘故,不像自己的母亲早早逝世,自己只能懂事。
见冰洁黯然伤神,韵熙握住冰洁的手,深情说道:“姐姐,以后想再见你就难了。”
冰洁淡淡一笑,收起神,说:“好妹妹,虽然二娘与我不和,但我们是亲姐妹,一定要一条心,我走后,府中的事你要多花心思。”
韵熙用柔软的小手摸了摸冰洁双颊,亲昵的说:“我会的,姐姐先用膳吧,我先走了。”
“好。”冰洁牵挂的目光一直目送着韵熙离去。
鳕儿端起饭食走到冰洁面前,双手奉上:“小姐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冰洁起身接过八宝甜酪走进闺房深处的转角,那里有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摆着一个牌位和香炉。
“母亲,我来看您了。”冰洁鼻头一酸,父亲的狠心,二娘的欺凌,这么些年所有的委屈顷刻间全部化成眼泪流了下来。
“母亲,您最爱吃的八宝甜酪。”冰洁缓缓放到桌上,眼神盈光,轻声说。
“母亲,女儿就要进宫了,牌位无法带进宫,以后不能时时上香,您一定要保佑女儿在宫中平安。”说罢,冰洁颤抖着手,点燃三根香插入炉中。
“母亲,趁热吃吧,孩儿陪着您。”见青烟直上,冰洁喃喃自语。
鳕儿抹着眼泪说:“小姐,要不要我再做一碗,这一碗就祭拜夫人了。”
“不必了,看到母亲吃的欢,我就开心。”冰洁慢慢跪下,双手合十祈祷着,又说:“退下吧。”
“是!”鳕儿离开,冰洁再也忍不住眼泪纵横。此时此刻,只有母亲是在真心的陪伴她,保佑她,冰洁紧闭双眼,任凭眼角的眼泪流出,只默默说道:“以后的路,孩儿该怎么走?母亲...你告诉孩儿呀!”
冰洁再睁开眼时已是凌晨,泪水早已在脸上干涸,起身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闻声鳕儿和鱼儿同时跑到床边,鳕儿着急的说:“小姐终于醒了,自从中午在夫人牌位前晕倒,小姐便一直昏睡着,可把奴婢吓坏了。”
鱼儿说:“现在是丑时,还有一个时辰,小姐就要起身了,再睡会吧。”
冰洁揉了揉太阳穴,说:“可是,我....好吧。”
刚要躺下,门外传来响声,本来就睡意朦胧的冰洁突然惊慌的问:“谁?”
“冰洁,是为父,听鳕儿说你晕倒了,我便一直守候在房外,如今听你醒了,我便放心了,你吃点东西好上路了。”慕容俊说。
慕容俊关心的不外乎是能否进宫,冰洁心寒无奈的说:“是。”
“好好准备,为父在大厅等你。”说罢,慕容俊扬长而去,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冰洁无奈的下了床,鳕儿端来一盘糕点,鱼儿开始替冰洁梳妆打扮。
鳕儿说:“这是苹果糕,老爷特地吩咐了让小姐吃了路上能平平安安的。”
冰洁不语只默默嚼着苹果糕,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许久说道:“穿的简单点就好,你们也是,随我进宫不必太出挑。”
“是!”鳕儿鱼儿行礼。
大厅
冰洁更衣后,整个人风采奕奕,青衫绿饰颇有端庄优雅之资,跪在厅堂前行礼:“孩儿慕容冰洁拜别父亲,二娘。”此言一出,冰洁眼眶又湿了,虽然慕容俊对她身上有种种算计,可她仍然不舍的。
慕容俊掏出一对玉佩,递于冰洁,沉声中带有一丝哽咽,“女儿呀,这是你母亲临走前留的一对玉佩,你一块,为父一块,留着当个念想。”
“父亲..”看到父亲还是在乎母亲,冰洁心隐隐绞疼,或许她进宫是值得的。
冰洁接过玉佩,深深磕了个头,说道:“那女儿就走了。”
慕容俊点了点头,对冰洁身后的人嘱咐道:“鳕儿,鱼儿,以后小姐就交给你们了。”
“是!”
“是!”
鳕儿鱼儿异口同声,扶起冰洁,慕容俊上前擦去冰洁脸上的泪痕。冰洁狠狠地握住了慕容俊的手,满眼不舍与失措,慕容俊忍住泪声对她的会心一笑,冰洁明白后将手慢慢松开,退后转身离去。
见冰洁出了正殿大厅的门,慕容俊携家眷奴仆跪地行礼:“恭送慕容美人!”
冰洁忍住痛意不再回头,抬起右腿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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