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

翌日清早，陆姜就坐在了二皇子府的正堂上，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楼虞：今儿怎么这么早啊？

陆姜见楼虞出来了，起身欲行礼，被楼虞一个箭步拦下了。

楼虞：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了。

陆姜眸色阴沉的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楼虞坐到主位上，开门见山道

楼虞：是楼熙的货物那边有消息了吗？

陆姜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么阴沉的望着楼虞。

楼虞：怎么？

陆姜终于开口，但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显得没头没尾。

陆姜：锦衣卫中南北镇抚司针锋相对已久，我南镇抚司一直处于弱势，这次的案子…

他眼神晦暗不明，言语点到为止，没把后半句说出口。

楼虞领会了他的意思，笑道

楼虞：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值得你这么严肃呢，放心，楼熙的这桩案子定会落到南镇抚司。

陆姜松了口气，露出个笑容。

陆姜：那就好。

楼虞温和道

楼虞：肥水不流外人田，交由你来管，我也放心些。

楼虞把案子交给陆姜自然是有缘由的，首先，大皇子这个案子很大，并且分为两个部分。

一是贪墨军饷，二是勾结外敌。

陆姜这人他很了解，是个很讨厌弯弯绕绕的人，这回他言语委婉，百转千回，定是楼熙运的这批货问题很大，大到能让弱势的南镇抚司压北镇抚司一头。

南镇抚司在楼虞的势力范围，而北镇抚司则是三皇子的地盘，南镇抚司压住北镇抚司，也就意味着楼虞实力的增长。

再者，大理寺里有十分之七都是楼熙的人，如果他任由这个案子归为大理寺，那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第三，贪墨军饷这案他已经交给了东厂，林珩的手里，就算出于平衡势力的角度，他也要把勾结外敌这案给南镇抚司陆姜。

陆姜眼底阴霾彻底散去，扬起一个明朗的笑，但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

陆姜：卑职最近在坊间听到些传言，说大皇子残忍暴虐，喜食孩提之年的幼童，这…

楼虞一口气没顺过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捂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陆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一脸懵逼，他猛得起身手足无措了一会，试探道

陆姜：殿下你…

楼虞勉强摆摆手，道

楼虞：咳咳…没咳咳……没事…咳…

他端起茶杯，灌了自己一口水，好半晌才缓过来气。

楼虞目视虚空，神情呆滞。

这谣言说是他为扳倒楼熙做一个舆论环境，在坊间立起一个大皇子劣迹斑斑的形象，可更多的却是满足他自己的恶趣味，所以传出之后他也没再推波助澜。

如今…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不过…吃小孩……哈哈哈！！！

楼虞：噗呲…

楼虞还是没能绷住正经的外壳，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拍拍自己的脸，心中强调道

楼虞：（正经，严肃…哈哈哈！）

笑够了后，楼虞喝口茶压压惊，才对陆姜道

楼虞：此时你不用管，任它传下去就是。

陆姜点点头，应了。

楼虞的正经恢复之后才发现话题已经歪到了西北边疆，他放下茶杯，正色道

楼虞：货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听楼虞这么一提，陆姜才想起正事，他敛了笑容，冷厉道

陆姜：大皇子的货物里，掺着军需物品。

楼虞：什么？！！

楼虞闻言，整个人都不平静了。

他本来寻思楼熙就是帮东瀛人运点大烟之类的违禁商品到京城暗自卖了捞钱，毕竟大烟这种番邦的害人物什在大夏属于违禁品，逮到私卖轻则打五十扳子，重则杀头，但是京城中却是屡禁屡犯，原因无他，太挣钱了，所以若是不摆到明面上来卖，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约束着皇室不能沾那些东西。

而就是因为挣钱，所以国土面积不到大夏一个州的东瀛人倒腾这些玩意活跃的很，如果楼熙跟东瀛连上了关系，那他也定会接触这些东西，帮着东瀛人筹钱制造，贩卖拢钱也正常的很。

这项罪名与贪墨军饷等同，两桩事摞在一起，任他楼熙有通天本领，也得被压在深渊中永世不得翻身。

但现在…私运军需啊……这事就算是手握虎符执掌兵权，私军势力遍布整个西北与北方地区的历任镇北侯都不敢干的事。

黎家是开国时跟着太祖打天下立下功劳最大的世家，因此一直权势滔天受皇上忌惮，可这么历镇北侯怎么可能都是忠心不二，总会有两个镇北侯贪心不足，按他们手中的兵权，只要他们想，黎家军可以立刻把京城团团包围，一只苍蝇都不放出去。

可这样的大世家都不敢干私运军需的事，不仅仅是因为败露后会诛九族，更是因为这样师出无名，会被史官狠狠记一笔呈给后人戳脊梁骨！

可楼熙竟已经不择手段到这种境地了…

私运军需还能是为了干什么？谋反啊！

他真想不明白楼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楼虞是元皇后寇氏所出，中宫所出是为嫡子，他本是唯一可以继承皇位的人选，奈何元皇后难产，生下他后便香消玉殒。

随后，在元皇后去了的第二个月，大皇子的母妃，中书令的女儿傅贵妃便被皇上抬上了后位，成了如今的傅皇后。

傅皇后出身虽没有寇皇后丞相所出的尊贵，但胜在心机深沉又讨皇上喜欢，后位一坐便是十七年，原本庶出的大皇子楼熙也摇身一变成了正牌的中宫所出，便愈发敌视他这个元皇后的儿子。

但楼虞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他有哪里值得让楼熙敌视？

皇室一直都是嫡长子继承制，楼熙如今是嫡子，还比他大，只要保证自己不死那待皇上百年之后登上龙椅的不还是他？

如今竟还要靠谋反来铤而走险篡位，说句不好听的，他当真是觉得楼熙脑子里都是水。

但不管楼熙为何多此一举的篡位，他都要提防起来。

楼虞眼底晦暗不明，看着窗外山雨欲来的天幕，低声令道

楼虞：我会派人盯着那批货的走向，让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陆姜走到楼虞面前，低头应道

陆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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