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山后换乘牛车,不策不御,车厢敞露。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打算戴上人皮面具。
两童子坐在前室,一个头上团了两个角,一个团了三个角。团两角的童子头也未回:“师姐只要不下车,就无人认得出。”
我将信将疑,还是把人皮面具收起来,用披巾遮住脸。
我第一次坐牛车,虽是乘车,也只比步行快一点。好在牛车缓慢而不至颠簸,也没人计较仪容是否端正,坐在车上很是惬意。
牛车止步于一个村口。我们三人下车,团三角的童子向我伸出手。我掏出钱袋,童子摇头;又拿出一件价值连城的昆山玉,还是摇头。
我想了想,把钗环镯串全都解下来。童子取出一个布口袋,全装进去了,还是兜着口袋。我细想想,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首饰了,最后终于想起,大概要的是人皮面具。
虽然现在每个郡县都在通缉我,但我还是乖乖把人皮面具全交了出来。
两角童子道:“师姐在这里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我以为他们说的是这里地处荒僻,没有官兵,走进去看见村中景物依稀,正是十年前我到访过的君房故里。
我凭着记忆走到那间草堂。那里残砖破瓦,荒草古树。
一个弱冠男子背着一篓药材走来:“姑娘认识这户人家?”
“十年前,我来这里……”我回头,不禁微微一怔,“请教过一些旧事。”
见我打量,那男子疑惑道:“我们见过吗?”
“公子,可是姓徐?”
太像了,却有不同的气质。同一个村落里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亲缘的可能性远大于巧合。
“姑娘认得我?”
我摇摇头,缓缓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徐议的人?”
君房跟我说过,他本名叫徐议。
他惊喜中有些防备:“你认识家弟?”
家弟,君房的确说过他有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名叫徐谱。算算年岁,也应该快到而立之年。而眼前的男子不过弱冠,年龄对不上。
我自己这十年几乎没什么变化,宫里的娘娘们也都驻颜有术,仅以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年龄的确有可能出错,但至少从直觉来说,眼前的人不可能有三十岁。
“我是徐议的朋友,公子可是叫徐谱?”
他没回答,却反问道:“敢问姑娘贵姓?”
我留了个心眼:“我叫苏泠。”
那人稍稍放下了一点戒心:“原来是苏姑娘。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我爽快道:“我家犯了事,来这里避避风头。附近有没有可以长住的驿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师父说了,把这座草堂收拾出来,师姐这一年先住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和三只……三师弟一起回去了呢。”幸好改口改得快。
两只角不理我,却向徐谱作揖道:“徐公子,师父令师姐在此游历一年,还请徐公子看顾。”
敢情他们两个认识,还小大人似的。
徐谱展颜道:“姑娘竟是黄公高足。”
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对我放下戒心了,看来黄公在这一带的威信不低。
我应对了几句,拉着两只角出来,低声道:“他叫什么名字?”
“徐谱。”
“那他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
“别蒙我,我认识他二弟,就是你子房师兄在墨家的师弟,今年二十七。”
“没错啊。徐谱,齐王建二十六年生人,今年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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