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作声,哥哥在一边也有些尴尬。
“回去吧。风曦禁足半年,非召不得出。”
我正收拾床铺,宫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郡主,陛下还在外面。”
“那就把宫门封好。”
一个胆大点的小太监道:“郡主,您看这陛下也不是故意的,风宗主都回去了,您就,高抬贵手,这任由陛下跪着,它也不成体统啊。”
我撂下一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跪着。”
在这件事情里,胡亥是被算计的那个,但也是让我最生气的那个,或者说,恶心。
我说过,当时场面很乱,但我清楚地记得,我背靠着墙,他慌乱的眼神里,有一个是清醒的,他认出我了,但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停手,而是下意识地把我翻过去了。他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却并没有选择保护我。
人的自制力有高有低,所以我原谅他的行为,但只要他动了这个念头,那所有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雨,倾盆而至,我推开窗,看见胡亥头顶层层叠叠地打着三四把大伞,正要关窗,底下有眼尖的宫人看见我,赶紧呼喝着把伞拿开,我看胡亥身上还笼着一件斗篷,淡笑一声:“这不是跪的挺清闲吗?”
他好像听到声音,抬头看,我立刻关了窗。不到一刻,宫人捧了两个木匣子上来。我认出那是胡亥身边的两个小太监。
“这是什么?”
他们一左一右地跪下,把木匣正放在小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抬起盒子,里面的玉石在迷蒙的雨夜里散发出莹润的光亮。
右边那方印玺有些眼生。我拿起来端详了一阵:“这是……凤印?”
“陛下说,这两方印玺,全都交由郡主处置。”
我把凤印放下,拿起左边的传国玉玺对着月光检查了一下。
“还算有诚意。”我放下玉玺。
见我松口,婢女也体贴道:“陛下毕竟不是个忘本的人。”
“退回去。”我看那两个宫人迟疑了一下,又强调道:“两个都退回去。”
一人小心道:“那您要不要下楼看一眼?”
“我不下楼又如何?他跪着是为了让我解气,不是为了让你们烦我。
还是说,你们的皇帝便这么娇贵,他跪着,我就得看着,我要不要也去给他打把伞,还是陪他一起跪啊?”
那个小太监自己掌了两下嘴:“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他们才捧着玉玺凤印出去,几个太医又提着药箱上来。
“又怎么了?”
“郡主,不能让陛下再跪了。陛下的腿上有伤,再跪下去恐怕要积水,落下残疾。”
“是啊郡主,您就是不为了陛下,也请稍微顾全大秦的体统吧。”
我犹豫半晌,不是我故意罚他跪,实在是我那天确实不想再看见他,可我连一个人安静会都做不到。
“雨伞。”
宫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太医赶紧拿了伞替我撑开打着。我围上披风,自己拿了伞,走下楼,把伞塞给他:“回去吧。”
他抬头,脸上头上水痕涟涟,看起来有些可怜:“姐姐。”
还是熟悉的称呼,还是熟悉的样子,他没有穿龙袍,没有戴冠冕,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因为错过了最好的学习年龄,胡亥并不能算聪明,只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到底敏感些。十二年过去了,长的是年岁,心性却没怎么长,甚至还比不上风曦。
他们都是我带大的孩子,一个太急于挣脱我,一个又过于依赖我。我却在同一天,失去了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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