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句话,我竟有些哽咽,眼睛也酸涩起来。
清姐姐忙安慰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姐姐,这些话我从来不跟人说,我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我们的,说齐国是诲淫诲盗之国,风家是男盗女娼之辈,说风家的女人,不是娼妓就是老鸨。这么多年,所有人问起,我都说我们家只是空袭爵位,靠经商养活自己。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血是什么时候吗?四岁。爹载我出去,路边有卖木燕车的,他就停下来买给我。我一个人溜下来去了别的店。
我还记得那个店家是江南人,跟我说,女伢子一个人跑出来,不怕被卖到窑子里去伐?又问我是谁,我说我是风家少主,我叫风齐。她就说,怪不得,你家就是开窑子的,还怕别人卖吗?这么小的鸨儿倒是第一次见,你在家都学什么,是不是,”我眼泪止不住了,“是不是别人还在吃奶的时候,你就会叫床了,还要教别人怎么……”我咬着下唇说不下去,眼泪扑簌簌往下滚。过了一小会缓过来了,又接着道:“这话被一个刚进来的护卫听见了,一手捂住我的眼睛,一手割断了她的脖子。我看不见,但是能闻见喷溅出来的血腥气。我当时还不懂那些话的意思,只是本能觉得恶心,就让他不要告诉爹爹。
这么多年,我只下过两次特赦令,一次是给徐芾,一次是给流枫。不为别的,只因为当时的那个护卫,就是流枫的父亲,他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死了,之后我就一直留意着他的孩子。这也是我坚持要释放全部女闾的原因。
直到现在,别人还是骂我妲己、褒姒,骂赵高是阉狗。
我有退路,赵高没有,那些恶意的声音会一直伴随着他,就算他权倾天下,就算他的书法和李斯齐名,大家想起他的第一件事,还是阉人啊。
姐姐,要是易地而处,我不能保证我不会自尽。所以,我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的沉沦。季丘……听天由命吧。”
清姐姐有些感慨:“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更好了还是更坏了?”
“你常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应天命。听天由命四个字,不像是你会说的。”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以前的我太固执,还是现在的我太软弱。这眼看着大秦要倒了,心里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明明小半辈子都扑上去了,却希望它坍塌的过程能慢一点。”
“你有想过大秦灭亡以后要干什么吗?”
我慢慢摇头:“君房是想让我跟他回瀛洲的,可我又不太想去;我也想过找个地方隐居,又不太甘心就这样消失掉。”我抬头道,“姐,要不我陪你经商吧,感觉这一块我还比较做得来。”
“你愿意来,我当然欢迎。可你确定这就是你想做的吗?”
“我也不知道,我没想过,真没想过。就是哪都不想去,不想留在风家,更不想和秦宫再有瓜葛,我平时也不去阴阳家走动。也就是你在这里,才有个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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