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是谁害死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这笔账我会算在陛下头上;但对陛下来说,却是难以接受的差别。这意味着,郑妃也可能成为下一个芈夫人,郑家也可能成为下一个昌平君。陈姣月是郑家的爪牙,也是郑妃的影子。她必须死。
我与郑妃相交六年,她的良善并非作伪,我早就应该想到,如果一个人在身居高位的同时还能够葆有对良善的信任,那么一定有人在黑暗中替她解决了很多事。
自然界中,上黑下白的动物其实很多,上白下黑的却很少。就像雪夜交兵,天下仅此一双。
人的关系也一样,以白养黑者多,以黑养白者少,墨水里养出的白花,要么因为有知而虚伪,要么因为无知而残忍。
黑白子的平衡,很难长久。
“你把这么多年来,郑妃母族做过的事,陈姣月做过的事,陛下做过的事,甚至我做过的事,全部都告诉郑妃,就足够了。”
陈姣月是这样,郭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她看中的三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危险。
郑妃并不能算是无辜,但确实是个好人,我不想害她,好在害与不害之间有很大的灰色地带,足够我达成目的。
我派人护送芈灵回去了,桌上杯盘狼藉,我兴味索然,提了酒,找了个避风的台子继续自斟自饮。
“少主有心事?是因为郑夫人吗?”
我摇摇头:“不是。”我低下头去,给自己斟酒,“是因为长安君。”我抬头问流枫:“你觉得我待阿姻怎么样?”
他斟酌着措辞:“万事皆有命数,少主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是想听这些,你就说,我待阿姻,好还是不好?”
“这……”他神色为难。
“反正不能算很好,对吧?”我低下头去,“如果我对自己还不如她,你会怎么想?”
“属下不明白。”
“我突然传位给曦儿,你就没有过疑心?”
“属下相信少主的决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垂着头:“我其实,不是风家的女儿,我的生父是长安君。爹告诉我的,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决定卸任的。
我对风家的责任从没有改变,但是,我也确实,很在意这件事,毕竟我连少主之位都放下了。所以,如果有人出卖长安君,我会很生气。而那个人,就是昌平君,也是将闾的舅舅,上任楚王,楚系势力原来的领袖。”
平心而论,我现在不太想让将闾做太子。这个太子位是他舅舅出卖我爹换来的。
我答应过替阿姻的生母报仇,于是我杀死了陈姣月,现在又查明了陛下的罪责,而且陛下也很快要死了。我对阿姻并不好,可是给她的生母报仇,我杀了一位夫人一个皇帝。
我在中原的最后一件事情,却是帮将闾坐上这个太子位,以德报怨,我还真是高尚,高尚得让我有些不适。
“我要回家里一趟。”
“这是风家与楚系势力的承诺,遵守与否,看风家的喜好。但是我不做这件事情,不接这个任务,也不帮这个忙。我对风家的责任,仅限灭秦,秦国的继承人,别问我要。”
哥哥揉着额头:“你这样突然退出,我们会很为难。”
“不就少了我和夏无且两个人吗?你就当徐芾提前回来,把我接走了。这件事我可报备过了。”
“行吧,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谁让你跟徐芾定了亲呢。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住着吧,也指点指点曦儿,等你去了瀛洲,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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