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姻这个坏丫头,亏我还感伤了那么久,还以为以后见不着了,合着她前脚回乡探亲,我后脚伴驾出巡?
流枫忍俊不止。
我你还敢笑?
流枫:属下不敢。
他本就颖悟,在阴阳家两年的磨砺使他更为通明,性情也是难得的豁达知足,又因为救命之恩对我极忠诚,渐渐地便颇能与我闲聊。这般闲谈漫步,言笑烹茶,倒是很像以前和徐芾相处的时候。
我一直恼他不告而别,经年不归,也怀疑过那封信只是一个托辞。现在却隐隐地觉察出自己的心意。如果徐芾留在风家,至多也不过是成为流枫,平时修习或者出任务,在我有余暇的时候来看我罢了。
对他而言,风家也许是个甜蜜的牢笼,对我而言,他又是否变成了折翼的鸟。如果那样的话,我会不会甘心放他走。
他的离开,是为了自由,还是再一次的相遇?我的等待,是学会放下,还是相信?
再次产生交集是在泰山封禅之后,我们下山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贵人们的车驾在一棵大如冠盖的树下避雨,那棵树后来被封为“五大夫”,虽然我觉得这个爵位除了保护它不被砍伐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其他大队人马则就近驻扎在山下,我自然在其列。我身子弱,因为淋湿了衣服和头发,便有些风寒,这样当然不能侍奉在长公子身边。因为是出巡,太医人数少,规矩就更多,只替贵人们诊病。虽然跟郑夫人或者扶苏知会一声便可以通融,但我正好想离开车队走走,又想起阴阳家首席长老黄公便隐居附近,便告了假去附近的医馆拿了药,去寻访黄公。
穿过一片树林,隐约听见有人弹筝。在下过雨的空气中格外清脆。我循着声音找去,转过参差的古树,是一片明亮生动的景象:一片庄园,两三孩童,四五瓦舍,六七田垄,一棵大桑树的树冠下,低低地飘着一只风筝。
我全然忘了此行是来寻访黄公,按下心上前问一个在玩木燕车的孩子:
我那是什么呀?
他抬头看了看:
童子:是风筝。
我做的真好看,我也想买一个,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童子:是小师叔做的。
我他住哪间房呢?
他伶俐地回答:
童子:最东面那间房,南边的屋子。
我倒了声谢。走向那间屋子的时候,心里出奇的平静。因为我预感到他不在这里,或者说,我希望他不在这里。
我一直在找他,但我不希望找到他是在这样一个情境。我并不歧视林樵隐士,但显然,留在风家尚且能够让徐芾成为流枫,可如果几间竹篱茅舍便能关他六年,那就像我说的,重逢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慢慢掀起帘子,屋内空无一人。刚打扫过的屋子,一卷书摊在地上,火上还煮着茶,一切都说明了主人只是暂离。
我把茶壶拿下来,灭了火,还被烟呛了两口,加上本来就有点风寒,我把书卷好放在案上,把一排毛笔搁上笔架,于是打算离开。
我掀起门帘,险些和进来的人撞个满怀,抬头看时,他一怔,玉佩脱手,我定定地看着那枚樱花玉佩,却比他先捡起来,我们就那样半跪着,我冷声道:
我你带着这东西做什么?
原来所有的情感如决堤般冲出来,就是这样一句冰冷的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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