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也会短暂地想,如果他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会怎样呢?
如果只是为了救他,我可以直接放他走。但我没有,因为我绝对、绝对不会私放犯人,我要放他,就必定是行使正常权力的特赦。规则重于一切,哪怕我可以利用规则甚至制定规则,它也仍然重于一切。从本质上讲,我不是一个任性的人,甚至有些墨守成规。
但他却是一切的起因:特赦是救他的方法,宗主是特赦的方法,立功是成为宗主的方法,诛墨家是立功的方法。如果特赦令是为了他,那么杀巨子也是为了他。
这是一个闭合的链条,虽然他毫不知情,却与我分享这罪恶。
但是,如果徐芾死了,我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呢?我知道是会的,救不了他的无力感,一样会将我吞没。
我在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登上了那个位置,要么配得上它,要么配不上它。
徐芾只是一个契机,他唤起了我对力量的渴求。很久以后我才能够理解我对徐芾的执念:我在找那个八岁的自己,不是之前的我,也不是之后的我,是破茧成蝶的一瞬间掉落的蚕蛹,是孕育了吸血蝙蝠的黑暗山洞。
巨子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有点严苛,但看见我,他的脸上会露出少有的慈爱。我叫他“巨子伯伯”,后来又叫他“师父”。我却几乎是亲手杀了他,仅仅是为了向风家邀功。
门派之间的争斗也许没有对错,做的过分的一方就错的多一点,我不知道我是否做错了,但必定很过分。但我需要的,是诛灭墨家的首功,所以我又必须如此过分。
那之后我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不再以人命邀功。因为我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向墨家道歉,所以我只能把欠巨子的,平均补偿给所有人。
我说过,原则是比生命还奢侈的东西,所以我也并不一定能够百分百遵守,但我还是想有一点原则,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遵守它。仅此而已。
现任长君是四叔的儿子,我的堂兄风洛。我对阿姻虽有芥蒂,但也依然往来。一次阿姻来,我本来要去找哥哥,就带了她一起。
路上遇见爹爹,爹爹便说,待长君和少主谈完公事再进。我回头看了一眼爹爹,就明白了。我和阿姻隔着那道门槛,我却觉得很远。所以谈完公事以后,我也没有放阿姻进来,而是带着她去挑选首饰了。此后也一直如此。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是来递朝里的消息。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是来递朝里的消息。
某主管:这是陛下今年的出巡地点。
那人恭敬道。
我不是五年一巡狩吗?怎么又去?
我展开卷轴,一道红线从咸阳划出,慢慢向东延伸,在帝国最东边的土地上渐渐交错。
齐鲁之地。
我我还以为,
我看着地图上那几个熟悉的地名,轻轻道,
我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临淄呢。
某主管:少主在秦宫住了两年,也该回来看看了。
我是啊,我在秦宫颇有建树,这次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我行,我去要一个随行的名额,出来两年多了,也该回家看看了。自家地盘,就不要轻轻放过了。联系一下鲁地的儒生,
我勾唇一笑,
我陛下对封禅也许有兴趣。
我把地图递还回去。
我阴阳家那边我会照应。
那人诺诺退下。
秦乐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