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摇摇头。我看着她吃完,慢慢解释道:
我因为有毒,我就不吃了。
她像是要看穿我是不是在说谎,却不需要我证明了,因为剧毒已经发作,她四肢痉挛地倒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问我:
栾瑾:为什么?
我简洁地回答:
我为了扳倒许昭雁。
她喃喃道:
栾瑾: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提醒她:
我姜汤的事情,忘了吗?都是下毒嘛。
我耸耸肩,好心地告诉她:
我不过现在的结果其实也没有偏差太多,反正你已经打算用自己的命换你娘的命。那么恭喜你,信是假的,你娘很安全,整个栾家都很安全。
她失神地重复道:
栾瑾:假的?
我许昭雁是什么人,她要威胁你,何必留下证据等你反咬?
她看着我,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
栾瑾:为什么?
我苦笑:
我你怎么总在问我为什么。
栾瑾:为什么,对我好?
这个问题可有一点难度。我想了想:
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这场姐妹之谊,对我来说,到底是一场权谋,还是一场游戏。
我不过,你倒不必羡慕阿姻,我待她,也并不比待你好多少。
我从抽屉里取出那两封信和包着指头的手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语。
我疑心我听错了,回头问道:
我你说什么?
她的目光已经失焦,重复道:
栾瑾:谢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诛心之言,那我要把这句“谢谢”排进前三。饶是我也很难再维持一副冷漠的表情。
我为什么?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我问她了。
她缓缓张口,但已经发不出声音,我从她的唇上读到两个字:
栾瑾:风,景。
那是她对自己,最美好的一个梦吧。
我初见她时,觉得她像个小丑;我送别她时,觉得她像个圣人。再见,栾瑾,你是这秦宫里我难以忘怀的风景。
我曾厌恶她,但也同情她,尽管,那是一种对蝼蚁般的同情。
得到我毫无价值的同情和理解,毫无价值的鼓励和祝福,并不是一件值得感谢的事情。
十四年前的今天,她最重要的人给了她生命,十四年后的同一天,她另一个重要的人带走了她的生命。
十四岁,真的很年轻啊。
也许我做错了,至少很过分。我很少这么想,上一次觉得愧疚,还是巨子去世的时候。
我……不客气。再见。
我回答道,也不知她是否还能听到。我带着信和手帕,离开了荷风馆。路过荷苑时去看了一眼,已是荷枯叶残。
信是我口述,玉泉宫的一个细作写的,说是细作,其实是死间,交代了受许妃指使送威胁信的事,就服毒自尽了。
那根指头是谁的我不知道,也从来不问这些事情。
虽然许妃也申辩,她就是要威胁也不会留下证据,但是处处死无对证,又有什么办法。最后逼得她也只能说:
许昭雁:如果陛下不信,臣可以以死明志。
这句话却彻底激怒了皇帝:
皇帝:胡亥的阿嬷要以死明志,陈妃在冷宫自缢,元美人、栾少使,现在连你也要自尽,你们是一个个跑来朕的皇宫自尽的吗?!
最近死无对证的事情做的太多,陛下都要起疑心了,以后尽量避免。
陛下的下一句话马上把这个“避免”变成了“禁止”:
皇帝:以后宫人自戮,按诅咒国运治罪,满门抄斩。
许妃被废为庶人,终生禁足玉泉宫,膝下儿女分散到各宫嫔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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