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留了后手,十公主还有别的价值,轻易死了有些可惜。
陛下的车驾经过烟暖阁附近的时候恰好被一幅滚落的帛帖拦了路,我捧着剩下的字帖慌张磕头请罪。
皇帝:做什么的?
我回禀陛下,奴婢是长公子府的,奉命给十八世子送字帖。
侍从卷了那幅字帖交给陛下过目了,陛下粗略看了几眼,称赞了长公子的孝悌之情,便宽恕了我,就顺路一并来看胡亥。
小白和阿嬷都不在。我怕小白和我显得太亲近,让阿嬷提前把猫带出去遛了。
陛下问过了胡亥的饮食起居,胡亥按着我教过的一一作答了,难得一派父慈子孝的景象,胡亥便请教起字帖来。字帖不是要点,要点是不失稚气地点出书同文的好处来,陛下果然喜爱。
又想起十公主来:
皇帝:怎么不见阳滋啊?
胡亥照旧讲起十公主近况,陛下携胡亥过去,还未到门口,就遥遥听见喊声:
栾瑾:快来人哪!公主落水了!
皇帝授意侍卫去查探,我与胡亥跟随在陛下身后。
远远看见栾景湿淋淋地跪在那里,外披却给了十公主,脸和头发用手帕擦拭过,倒还整洁。
皇帝问明情况后先斥责了十公主,让人把她带回去换衣服了。这才想起栾景,问道:
皇帝:你是哪一宫的宫人?
#栾瑾:回禀陛下,奴婢是许夫人的宫人,隶属玉泉宫。
皇帝:你救了十公主,朕还以为是流云宫的旧人。
#栾瑾: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奴婢确受过陈庶人的照拂。
若是怀恩,似乎应该尊称;若是避嫌,又似乎不该承认。不过分寸二字,从来都是和原则矛盾的。
她既大方坦承与陈妃有旧,又呼之为“陈庶人”,陛下未免多看两眼。她本淡妆,又被水冲淡了些,看上去清秀朴实。
皇帝:叫什么名字?
#栾瑾:回禀陛下,奴婢栾景。
又低声补充道,
#栾瑾:高山仰止,景行行之。
她不说春光之景,只挑出一句无关风月的诗,陛下点点头,却又问道:
皇帝:你既然是玉泉宫宫人,来荷苑作甚?
陛下多疑,好在我已想好了一个加分的理由。
栾景恭敬地取出一袋茶叶:
#栾瑾:回禀陛下,民间有善饮茶者,夜晚将茶叶置于未开菡萏中,清晨取出,茶叶便沾染了荷花的芳香。奴婢正是来取荷风茶。只是——
她似乎颇为惋惜自责,
#栾瑾:未及将茶叶取出,糟蹋了好茶。
陛下看了一会,笑道:
皇帝:朕竟不知许妃有如此闲情逸致。她不缺这一袋茶叶,前日南郡进贡了不少好茶,她喜欢便都拿去。
栾景安心谢过,陛下随口道了句“取件衣服来给她披上”便走了。
我知道陛下留了心,但陛下一向多疑,私下肯定还要听后续的回报。
软筋散经水浸泡就查不出了。公主一翻过墙这边就立刻更换了绳梯,而第二座绳梯本身又并无破绽。
半个月后,栾景侍寝,受封少使,赐居凌辉台,更名荷风馆。
未经任何人引荐,也不故意讨好,她只是一个清秀的奴婢,因为救了十公主和应对得宜,入了皇帝的眼。
我心里知道,栾景的得宠,其实是捡漏,也不会多长久。可那又如何呢?
一切就如我的计划,慢慢运行着,我对子鸢说,三年控住后宫,但我其实更贪心一点,及笄之前。那么,剩下的时间,我该如何扳倒许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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