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这份名单也传到了远在秦国故地的陛下手里。陛下批示全部株连,可能还顺便跟祖先告慰了一下。
有人说看见元长使在玉泉宫跪了一天,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反正她当晚妆容不整地跑来蒹葭宫的时候缠了好一会,终是郑妃心软,答应下来把元家先押解到咸阳,设法让她见上最后一面。
一个人在宫里汲汲营营,要么是为了荣华富贵,要么是为了荫及家人,总不会是像我这样为了杀人。
虽然一旦入宫,就算“皇家”的人,宫人犯错可以株连家人,家人犯错却不会株连宫人。元蘅因此可以保住一条命,但是“主战派”这个标签有多可怕,并不需要去浣衣局住几个月来体会。轻则永不复见,重则废为庶人。一个人九族尽丧,又坠入尘埃,可能比死更加折磨吧。
如果她不想落到那个境地,也只有一条路了吧。
一个龙胎。秦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怀孕妃嫔的家人不受株连。一来是为了安胎,二来,是有一种说法,如果孩子在腹中之时家人被屠戮,就会把阴煞之气带给孩子,也就是所谓的“煞星”。
她收到的不止是一封血书,还有一份适宜坐胎的药。
我当时突发奇想,小白铃铛里是断绝子嗣的药,小黑铃铛里应该是相反的,问了一下还真是。我就把这个砝码也加上来了。
很可惜,送信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封信只比陛下离宫晚了一天,并且按照行程,陛下巡完陇西,还要去北地,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
而且陛下出巡前的要求是,如果他回来的时候,这件事没有完成,所有相关人等按渎职处理。
一个月后,前往杜若宫问脉的太医,为已经五年没有婴儿哭声的咸阳宫带来了好消息:元长史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刚刚到达咸阳的元家从大牢里被转移到了驿馆。
我不知道郑妃是不是真心为陛下欢喜,但是陈妃和许妃的妒忌却是从她们满面笑容的脸上透了出来。心里暗暗冷笑的恐怕只有我和阿姻。
我甚至连那个“龙种”的爹的名字都知道,他是元蘅家里的一个护卫,我费了不少力气安插进杜若宫。也是有他帮忙,那封血书才递进来的。
她的处境和子鸢当时挺像的,只不过,元蘅终究没有成为第二个子鸢。
她大概也是心虚,借口劳累头晕辞了各宫的探望。我跟郑妃请了旨,去代为看望。
我对姜汤的事情有底,但是只警告了栾瑾那边,元蘅和我仍然是好姐妹。我又是代郑妃来,自然被客客气气地迎进去。
我细看她,她只比我大两岁,因为初孕,脸上微微浮肿,却还化了淡妆,眼睛因为忧虑和警惕更显有些浑浊。相比之下,栾瑾虽然面相小气,都还有些少女的清纯,她的做小伏低和手段的幼稚,在上位者心里未必不是一种有趣的“天真”。
等元蘅失宠了,就把栾瑾推上去吧。我心里想着。
元蘅微微蹙眉笑道:
元蘅:有劳郑妃娘娘记挂,有劳妹妹亲自过来。本来元家能出狱,我该去郑妃娘娘那里三跪九叩,不想妹妹却先过来了,实在失礼,请妹妹代为向郑妃娘娘致歉,待我身子好些,必定亲自去拜谢。
她这一篇话说下来,就有送客的意思。我却目光清冷,笑容淡不可见:
我姐姐纵有报恩的心思,只怕郑妃娘娘也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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