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这几个字用大篆写了。他仍然困惑。
我你不识字吗?
他摇头。
我认识自己的名字吗?
我写了两遍胡亥给他看。他有些羞恼道:
胡亥: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我虽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三岁开蒙,其他六国遗后也大多不认识秦篆。但是一个秦国公子,言语流利,却不识秦文,八九岁不认识自己的名字,就让人咋舌了。
我向阿嬷笑道:
我我竟忘了问,这是哪位娘娘的居所啊?
接话的却是那个凶巴巴的阿嬷:
阿嬷甲:这是陈妃娘娘的流云宫。
陈姣月?真可惜,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怎么却是陈妃的,难怪养成这样。
我和颜悦色道:
我你母妃没有教你识字吗?也没有请师傅?
胡亥一脸愠色地沉默了一会,道:
胡亥:她不是我娘。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陈妃。我大概明白了,宫里有的低位嫔妃生了孩子不能自己养,要交给高位嫔妃抚养,就像妾室的孩子交给正妻一样,抚养的人多半不会尽心。这位十八世子应该也是如此,这个懂事的阿嬷应该是生母带来的,这个凶恶的阿嬷是陈妃安插的。陈妃平时不让胡亥出门,又不教他识字,难怪这孩子这么乖僻。
不过阿嬷认得我,却有点奇怪,要说是风家的钉子,为何又没人告诉我?何况她在胡亥身边,至少也是入宫六七年了。怎么就认定能认出雪夜交兵的就是风家人呢?
我满腹疑虑,却听见外面有人声,阿嬷忙道:
阿嬷乙:是陈夫人回来了,姑娘快走吧,陈夫人不让世子见外客,怕要为难。
我随她从后门走了,她最后深深打量我一眼,转头回去了。
算了,还是抽空问问家里到底是什么回事吧。
我回到府邸,看见子鸢拿了笔和雌黄在对着一卷竹简愣神,我看竹简上一片斑驳,显然是翻来覆去下不了决心。我不禁好笑,从背后拔出笔:
我这是写字还是画符呢?
她受惊一颤,却忍住了没有回头,我猜测可能是中间哭过不想让我看出来。
我算了,你通过了。
我从她手里把那块雌黄掰出来放在桌上。她目光还追随着那块雌黄,好像只要有涂改的机会,她就还有的选似的。我偏着头看她,笑道:
我就委屈成这样?
她低低开口:
子鸢:我爹会杀了我的。
我也许会,但他做不到,因为他进不来,你也出不去。
她哀伤地点头。
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羋灵那样被赐婚出宫,我们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学着像宫里的人一样生活吧。
子鸢:学会,妥协吗?
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即使落到这个境地,也对“妥协”有着天然的不屑。
我嗤笑道:
我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听说过枉尺直寻吗?为了伸长八尺,要先弯曲一尺,如果退让不是为了前进,那妥协就只是失败者的自欺欺人,只是不肯承认输了而已。
她慢慢思索着:
子鸢:为了避免输,所以选择加入赢的一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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