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枫:长君说,这次灭齐,风氏一族有大功,如果在述功的时候同时言明少主在阴阳家的身份,秦王应该会接见。
我轻蘸浓墨,在砚台边扫去余墨,用腕运笔,在黄绢上写了一横:
我秦王又不是明天就死,急着见他做什么?
流枫:少主是想先韬光养晦?
我不是我,是整个风氏一族。
我写完一字,搁了笔,给自己斟了杯茶:
我风氏为秦立功,但干的确实是叛国之事,齐相后胜已经处死了,罪名是在西线抵抗了秦军,后胜误齐,秦王亲自下旨剿灭了这个叛主之人,我不知在秦王眼里,我们这样的叛国之臣又是怎样光景。
流枫:那少主的意思是——
我拿碗盖撇去茶叶,喝了口茶:
我面儿上不能动,特别是宫里,不能有一点行迹。先主之时,已经把女闾散出去,在六国之地都扎下根,现在六国初灭,尽量多留一些户籍。
流枫:喏。
我七国之间,常以商人笼络消息,也曾有人建过横跨几国的消息网,以此牟利,但是都轻视了女闾的价值,只把她们作为吸引士子权贵的手段。
我展开一张羊皮地图,把临淄的位置圈起来。
我桓公以寡妇奴隶在宫中设七市,女闾七百,唯独风氏掌管的巫娼,从小培养,识文断字。齐康公之后,更是所有女闾皆入女间,专供刺探情报。
我将蓟、邯郸、新郑、寿春、大梁依次连接。
我现在我要这些女间连同富商一起,在七国之内,交错成一张大网。
我将最后一点,点在洛水北岸,黄河之南。
流枫:少主画错了吧,
他指着地图上被圈起来的那个红点,笑着说,
流枫:这是周都洛阳,不是秦都咸阳。
我是啊,七国之外,尚有洛阳。
我轻轻念着这句不知谁教给我的话,
我秦已灭周,洛阳与咸阳相隔不远,秦在这里没有根基,七国在这里都没有根基。如此,洛阳不仅是秦国情报网的中心,更是天下情报网的中心。
流枫:那咸阳呢?
他仍不放心。
我天下皆以为,咸阳的情报最重,偌大的咸阳城里,不定叠着多少张情报网。
我可有一点,
我提起笔,在咸阳的位置上轻轻画了个叉,
我咸阳城内,不会有人比秦王政知道更多,如果有,那也只能是极贵极重之臣,其他人想染指机密,必以头颅来换。
我把地图折起来:
我我若能得到秦王的信重,要情报何用?若不能,要情报又何用?
流枫:只是,少主一人在咸阳,未免太险。用不用留几个暗卫或者——
我我说了,我在秦国的根基,必须是秦王。
我把地图交给流枫。
我你回去吧。
我继续临帖,他逡巡一阵,还是开口道:
流枫:即墨一事,
我停笔,
流枫:多谢少主保全。
我转头看他,他慌忙跪下:
流枫:是长君告知小人。
当初即墨大夫准备死谏,风家怕他动摇齐王就派流枫去刺杀。可惜他刺杀即墨大夫失手,让人查到了行迹,本应该处理掉免留话柄,但我看他还算忠心,就力排众议将他保下,押到即墨大夫那里受审,让他一口咬定是纪家和即墨大夫有私怨,派他行刺又行灭口,两边对质不下,秦军已经入齐,即墨大夫战死,自然也再无人能追究此事。流枫也就捡回了一条命,仍然随哥哥麾下。
这件事纪家到底也没有受损伤,只是子鸢非要计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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