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可是到了后半夜,还是开始辗转反侧起来。
梦里的枝枝还是个十二三岁出头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髻,屁颠屁颠的跟在沈钜安身后,那时候,她还叫阿嫣,那个别人随便给个笑脸就开心的阿嫣。
薛枝枝:“钜安大人,不要抛下我,求求你,我好怕,我好害怕……”
沈钜安:“你根本就不是南宫俞嫣,你不是她,”
沈钜安狠狠地将她的手打下。
南宫言:“阿嫣,要听话。”
南宫言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猛地回头,吓的后退了一步,
薛枝枝:“哥哥,我不想死,救救我好吗?”
南宫言:“你的命,我们南宫家已经买了,你得替嫣儿去死。”
薛枝枝:“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死?”
她声嘶力竭,看着他们笑得欢快。
薛枝枝:“大人,大人你在哪?许寓!”
她大喊了一声,果然看见那人一袭白衣向她走来,有些心疼的擦去她额角的鲜血,
许寓:“枝枝,我找到你了,你真可怜。”
她嘴角的笑容微微收起,小心翼翼道,
薛枝枝:“可怜?你是觉得我可怜吗?”
许寓:“是啊,”
许寓笑得格外真诚,
许寓:“我们第一次相见你就是一个可怜的小乞丐,如今,你又成了一个可怜虫,真是让人心疼。”
她急忙推开他,狼狈的站起来,摇头道,
薛枝枝:“我不是可怜虫,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大人,你可否认真的看看我?我亦有血有肉,我也可以活的很好,我虽卑微,但不需要你的施舍,我不要做妾,也不要做人外室,我宁愿,抽筋断骨。”
薛枝枝:“啊!”
她吓了一跳,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的梦境如此真实,哪怕醒了,也让她心有余悸。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将那些枯树都压弯了。
她起身披了件厚重的衣服,将窗子轻轻推开,一片雪花慢慢落到了手里,随后缓缓融化。
我不要再似浮萍般孤苦无依,不要再时刻担惊受怕,我要有底气的活着。
此夜,长安,大雪纷飞。
侍郎府中,有一人穿着单薄,在雪里舞了一夜的剑,亦不感到疲惫。
昨日里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他知道了一切。南宫家胆大如斯,竟让她喝了三年的毒药,难怪她那次发病痛苦异常,原来如此。
他们,竟敢如此欺辱于她,他许寓,从来不是这般忍气吞声的人。
剑锋伶俐,卷起漫天飞雪,却未曾有半片落在其上。
天蒙蒙亮。
太行山。
许先生推开门,
许泊常:“枝枝,时间到了。”
长安。
牧白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有些惊讶的看着躺在雪里的人,
牧白:“公子,你怎会在此?”
——
枝枝跟着许先生走进一处小屋,看着苏先生一遍遍的擦着手中雪亮的刀具,她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抬手扯住老许的袍子。
许泊常反手捏住她的手,安慰道,
许泊常:“枝枝不怕,师父就在门外守着你,可好?”
她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朝着老许大方一笑,点了点头。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那些不堪的过往,刀子入肉,让她一下子惊醒,死死地咬着嘴里的帕子。
不痛不痛,一点都不痛,师父就在外面,一定不可以喊出来。
薛枝枝:“呜呜,”
她低声呜咽着,虽说昨日泡了澡,扎了针,可是这骨肉分离的痛楚还是让她无法忽视,真的,很痛很痛。
痛的她额角止不住的流下汗珠,身上的衣服也开始被汗水浸湿,眼泪如同珠子一般的往下落。
苏先生握刀的手一顿,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打心眼里佩服起这个小姑娘来,这般断骨的痛,她竟然能够死死地咬着帕子不喊出声,也着实是有些骨气。
阿爹:“月在故乡明,有月亮的地方啊就有家,所以啊,枝枝一定要和兄兄一直在一起,听见了吗?”
阿爹:“此处往东,便是洛阳,洛阳牡丹,艳绝天下,等咱们到了洛阳,阿爹便给我们家枝枝,买下满城的花儿,可好?”
她痛的差点晕过去,只觉得记忆渐渐回到过去,她死在了去往洛阳的路上,死在了兄兄离去的大雪天里,她不想要满城的花儿,只想要坦坦荡荡的活着。
长安。
许寓嘴唇发白,有些颤抖着躺在床上,发着高烧。
许太夫人:“小寓,小寓,祖母在这儿呢,”
老夫人坐在一旁拉着他的手,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下。
许寓:“别动她,别动她,”
他低声默念着,不停的抬手搓着心口,那里似是装了什么蛊不停的撕咬着他的血肉,仿佛下一刻就要窜出他的身体。
许太夫人:“别动谁?小寓,你说,祖母听着呢。”
许络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转身看着大夫,
许络:“他究竟是怎么了?”
郎中:“大人这是风寒入体,伤了肝脏,大公子不必担忧,老夫这就去煎药,等过几个时辰,大人也就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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