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慢走在湖边,许寓俯身从一棵树下挖出了两坛酒,其中一坛递给枝枝,
“还好没被那些老头给搜刮了去。”
枝枝接过,将坛口打开轻轻一嗅,
“好香啊。”
说着便朝着湖边坐了下去。
小酌片刻,枝枝脸颊开始微微红了起来,她喃喃细语,
“原来前几天,停在书局门口的几车东西,都是你的生辰礼物啊,大户人家。”
许寓抬头饮了一口酒,
“我想要的不是那些。”
“那你想要什么?”
枝枝憨憨的问了一句。
许寓眸子有些深邃,
“我要我父亲回家。”
“哦——”
她将声音拉长,
“原来啊,你是想爹爹了。”
“我十年没见他了。”
“十年?”
枝枝又饮了一口酒,转头看着湖面,喃喃道,
“才十年。”
这般说着,两人皆不言语了,她只觉得此时胃里烧的难受,头都有些昏昏沉沉。那湖里有一轮月亮,看起来倒是格外凉快。
她盯着湖里的月亮静静的看了会儿,便将鞋袜都脱了去,把脚放进了湖水里,这下凉快多了。
许寓侧首低头看着她,
“枝枝,你是醉了吗?”
“醉?”
她一下子扔掉酒坛,
“我会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会醉,不会。”
许寓盯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薛枝枝,你现在就是个醉猫。”
枝枝抬头看着他,突然间将手伸了过去,捧住了许寓的脸颊。
这突如其来得动作让许寓惊了一下,他静静的低头看着她。
谁知枝枝手上轻轻一用力,许寓脸上的肉便堆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包子。
“哈哈,”
枝枝开心的笑了起来,
“许寓,许包子,我记得,你就是个包子,白白糯糯的,让人看了怪想咬上一口的。”
许寓脸上微微泛红,只觉得胸腔里心跳加快,按理说他可算是千杯不醉,如今怎的这么半坛酒就醉了?
这般说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倒在他怀里安稳的睡了过去。
许寓松了一口气,
“薛枝枝,你怪磨人的。”
他将她抱到自己的屋里后,便转身去了藏书楼里的小隔间,那里有歇息的地方。
可是他这厢才刚刚躺下闭上眼睛,便感觉有人摸了上来,他急忙定神,可不到片刻,那小小的人影就钻进了他被窝里。
他嘴角抽搐,
“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嗝,”
枝枝轻轻打了一个嗝,又安稳的睡了过去。
许寓拍了拍脑袋,这人,是还醉着吧。
不到片刻,他又给她抱了回去,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可这厢在藏书楼里刚刚躺下,那人又来了,闭着眼睛轻车熟路的钻进他的被窝。
他大惊,
“薛枝枝,你是鬼吗?”
他正准备将她的手从他臂膀上扯下来,却看到了她那串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的泪珠。
“喂,薛枝枝,你哭过了?”
枝枝听到他的声音,将手上的力气用的更紧,紧紧的抱住他,
“不要抛下我,别,他们来了,他们来挑我脚筋了,我好痛,好痛。”
许寓听着她的话心头一软,
“好啦,安心睡吧,有我在,没人敢来欺负你。”
这般说着,他将烛火挪得更近了些,随手拿了两本书翻看了起来,脑海中却一直徘徊些她说的话,久久无法忘却。
他低头认真的看了看枝枝的脸,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其实,她还是很美的,那道伤疤,并没有让她变得丑陋不堪,只是,她自己太介意了。
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经升的好高了,枝枝眯着眼睛去看,如今藏书楼上的万卷藏书都悉数沐浴在阳光里,仿佛散发着光芒。
她起身走到栏杆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嘶,脖子疼。”
随着低头一看,只见许寓正站在楼下同一位老先生在说话,风动竹林,悄然卷起少年的青丝,枝枝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栏杆上撑着下巴,这世间,怎会有长的如此好看的人啊?
这般说着,许寓似是收到了她的目光,转身抬头去看,朝她莞尔一笑。
枝枝一惊,急忙起身。
“那丫头,倒是个妙人儿,”
老先生低声说了一句。
许寓微微一愣,耳朵有些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你这小子,还未曾娶妻,莫非,是想先养个外室?”
正当许寓沉入自己的思绪中时,老先生又说了一句话。
“什么?”
许寓有些惊讶的抬头,
“外,外室?”
“难道不是吗?”
老先生带了些许胡疑,
“以这姑娘的身份,怕是够不上许家的门楣啊,若非外室,又如何能跟着你?”
许寓心中不自觉的凉了一下,皱眉道,
“老头你说什么呢?人家姑娘身世清白,也知礼守节,我们未曾有过不当之举,你莫要辱没了人家清誉。”
“这,我知道我都知道,”
老先生被许寓训了一通,有些尴尬起来,
“我是说这姑娘不错,你若是喜欢……”
“我不喜欢,”
许寓急忙打断她,有些生气,
“她救过我,待我有恩,我这才带她来这里的,她喜欢看书。”
老先生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哦哦,明白了,以后我不说了就是。”
此时枝枝正在楼中慢慢走着,不时抽出一本书去翻看。
许寓从身后将她手中的书一下子抽了过去,低头看了看,
“《长门赋》。”
枝枝点头,
“随手拿的。”
“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
许寓低声念了一句,若有所思。
枝枝转身抬头去看他,一下子撞进了他的眼波里。
四目相对,两人皆呆在了原地。触手可及的呼吸与温度,让人脸颊微微发热。
许寓低头看着她,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飘到鼻尖轻轻流转,如同昨夜她还躺在他身旁一般,少女的脸颊被月光柔柔的照射着,散发出细微的白光,如同一块青涩的白玉。
枝枝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愣,急忙朝一旁迈出了一步,慢慢道,
“金屋藏娇终究是一场梦境,陈后余生所有的泪水也未曾换来帝王的半点恩情,这词,也不过是陈后的自我感动罢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哪里来的那么多幽怨?”
许寓回头看着她,
“你,竟是这般想的,但是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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