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间,天上刚刚下了一场小雨,枝枝刚刚走到巷子口,便看到了许寓。
她微微皱眉,走上前去,“公子怎会在这儿?”
许寓抬着伞看了看四周,“你住在这儿?”说着他拍了拍脑袋,“我倒是忘了,你是许先生的弟子,自然住在这儿的。”
“你,是来找我师父的?”枝枝道。
许寓点头,“是,听闻许先生书法乃是一绝,今日特来拜会。”
枝枝微微沉默,“可是,我师父昨日就出门了,如今并不在家。”
“嗯?去哪了?”许寓有又问了一句。
“师父他,出门远游去了,”枝枝又道。
许寓轻轻叹了一口气,“倒是我失算了。”
眼看着雨下得越来越大,枝枝站在那有些犹豫,随后终是说了一句,“雨下大了,要不,公子进去避避雨吧。”
许寓愣了一下,想着如今是在巷子中,来来往往行人很多,若是她一个人在家,而他贸然进去,怕是会有损她的清誉。
“阿姐,雨下大了,快回家吧,”六重在身后大大的喊了一句。
许寓远远的看了看,这才放下心,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人说闲话。
他点头道,“好,那就叨扰了。”
待进去之后,许寓便带着牧白坐在那小阁间,小阁间是单独辟出来的一个屋子,就为了方便那些前来学习的孩子,其位置就在院中的左边,三面透风,一抬眼随处可见绿色的竹子。
“这院子虽小,却是很养人,”牧白在一旁说道。
六重从屋里端出了两杯茶,慢慢放到桌上,“客人请用茶。”
“多谢,”许寓点了点头,刚准备伸手,却被牧白给打断了。
“这茶叶也太普通了,我家公子如何能喝的惯?”
许寓额角微微一跳,当着牧白的面将茶水一饮而尽,“谁说的?莫要胡说。”
牧白看着许寓嘴里微微抽搐,心里直嘀咕,公子今日,很是反常。
“家中银钱有限,只能买得起这种茶叶,还请客人见谅,”枝枝从一旁端了东西过来。
许寓有些尴尬,道,“牧白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枝枝点头,将盘子放到桌上,“公子,这是你当日借我的一身衣裙还有伞,我回来后,到街上买了上好的皂角,将衣裙洗了好几遍,后又燃了熏香,保证干净,还请公子收好。”
“你,”许寓看着面前的衣裙和伞微微沉思,“我已经送给你了,你不用还。”
“无所作为,不好随便受人恩惠,公子当日救了我,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怎好再收你的东西?”枝枝又说了一句。
许寓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东西你收好,不过也不让你白拿,你帮我做件事,如何?”
“公子请说。”
“知道天下第一书院吗?”许寓道。
枝枝点头,“启明书院?”
许寓点头,“这段日子书院里要卖新书了,正好缺人手,我瞧你字写得好,帮我抄书吧。”
枝枝顿了一下,“我,帮你抄书?”
“对,你可愿意?”许寓又问了一句。
枝枝点头,“好,你这衣服也是贵重,我就先给你抄一个月吧。”
许寓点头,“成交。”
在回去的路上,牧白慢悠悠的跟着许寓,“公子,你怎么让她给你抄书啊?”
“这姑娘要强,别人给的东西是断然不会要的,如此一来,也算给 她和我都有一个台阶下,”许寓笑着说道。
牧白点了点头,喃喃道,“公子如今的样子,倒是让人忘了当年金陵第一纨绔的称号了。”
“嘶,”许寓回头看着他。
牧白急忙缩了缩脖子,“公子请。”
到了第二日,许寓果然早早的便将书册送了回来,还顺便在枝枝的桌子上扔了两本书。
枝枝在检查了放回来的书册之后,将那两本书拿了起来,这个人,还真讲信誉。
她认真的翻看了几页,这些都是启明书院还未曾发放的新书,他竟也放心给她看。
启明书院号称天下第一书院,门生学子众多,写书也卖书,几乎垄断了整个巍朝所有的制书产业,听闻这是由金陵许氏一门所建,如今已是将近百年,金陵许氏作为巍朝第一书香世家,不仅家学渊源深厚,而且也是富得流油,这人,莫不是许家的什么公子?
枝枝默默摇了摇头,罢了,管他是谁,认真抄便是,如今有了这般不用买便能看书的好机会,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只是如今这一日,屋子里前来整理书册的人很多,她也没有机会去好好看段家的册子,只能黯然离去。
“薛姑娘,”她这厢刚刚走到院子,便听到了陈四的声音。
她身子一顿,额角微微一跳,却还是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陈捕头。”
陈四在她面前站定,沉默片刻,“薛姑娘,你是不是,心里对我有芥蒂?”
枝枝有些疑惑,“捕头,何出此言?”
“我总觉着,你对我,很是生分,”他似是有些难过,随后道, “薛姑娘,我心里喜欢你,想娶你过门,你,你意下如何?”
廊下的许寓饶有兴致的靠在一旁看着二人说话,眉角微微挑起。
枝枝听着陈四的话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你不嫌弃我长得丑?腿脚不好,声音不好吗?”
陈四傻傻一笑,抬手挠了挠头发,有些羞涩道,“我娘说了,娶妻娶贤,长相都是其次,再说了,你,你很好,会读书也会写字,这样的姑娘,不知有多少人喜欢呢。”
枝枝隔着帷帽看着他,隐隐约约见他脸颊通红,一双眼睛里皆是真诚,倒是这般男子,才待人最是真心。
“陈大哥,你是个好人,可我不想耽误了你,你这么好,一定会找到一位好姑娘的,谢谢你对我的好。”说完后,她转身便走了出去。
“哎,薛,月再姑娘,等等,”陈四大声喊了一句。
许寓心中一颤,急忙站直,他说什么?月再姑娘?是她吗,薛月再?薛枝枝?
莫非,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死,而是他没有找到。
这般想着,许寓喜极而泣,站在廊下又哭又笑。
牧白从一旁慢慢靠了过来,“公子,你怎么了?”
许寓抬手将他的头推开,低着头冷静了一下,终于,他不用背负那么久的愧疚感,不用再夜夜梦到她在他面前坠落山崖,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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