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栩栩这段时间气色好了许多。”
走神被抓包,烟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大家都待栩栩极好,我才能这么快恢复气色。”
她自小就是有娘生没娘养,反而来到九方府后,有将她当做亲生女儿般的公婆,有娇宠着她的夫君,就连一向被人照顾的妹妹也颇为照顾她,她确实是被这一家子护得极好。
“你呀,只要你能好,为娘就安心了。”钟氏不是第一次表达自己的忧心了。
“娘,您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一番苦心。”她放下手中的绣品,忽然有些期期艾艾。
“想说什么?”钟氏问道。
“娘,我下午想去医馆看看,可以吗?”烟尘有些期盼地看着她。
“这有何不可?”钟氏打趣道,“想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樾儿见到栩栩,定会很高兴。”
烟尘最受不得这样的打趣,立刻红了脸。
钟氏笑得越发开怀:“日后你想去便去,让下人来知会一声就好。”
“那……我可以带水箬一起去吗?”烟尘依旧一脸期盼。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给她行方便呢。”钟氏这才知道今日怎么不见女儿的身影,合着是早有盘算。
水箬最是了解自己的亲娘,她此刻若是在这,定免不了一顿说教,说不定还没法顺利出府。可她若不在,那娘定不舍得拒绝嫂嫂。
看着烟尘眼里的光芒,钟氏确实无法拒绝:“那就带上她吧,不过那丫头总喜欢乱跑,不许她给带偏了,还有最近天冷了,记得多几件,汤婆子也要拿好,莫要着凉……”
钟氏念叨了片刻,烟尘也耐心的听着,直到她停下,烟尘才抱着钟氏的手臂,轻轻摇了一下:“娘,您放宽心,栩栩知分寸的。”
等钟氏点了头,她才起身离开,看着儿媳欢快的背影,钟氏欣慰极了。
烟尘在水箬的影响下,总算活泼了些,不再似最初那样小心谨慎,也放得开与她亲近了。
烟尘让人去知会水箬,约好在府门相等,自己则是回北苑拿上外袍与汤婆子。
天气渐冷,她如今出门已离不开汤婆子了。
水箬一收到烟尘的消息,连忙收拾了一通,奔向府门。好不容易等到烟尘从北苑过来,立刻抱着她的手臂,别提多欢快了。
这段时间嫂嫂都在家中,她也跟着待了好几日,委实有些闷坏了。昨日她便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问嫂嫂想不想去医馆看哥哥,嫂嫂果然上当了。
烟尘看着水箬跃跃欲试的神情,板着小脸道:“娘说了,你不许乱跑哦。”
“我知道。”水箬立刻保证,“嫂嫂放心,我绝不乱跑!”
她对西淮熟得不能再熟,那怎么能叫乱跑呢,水箬坏笑着带烟尘上了马车。
“医馆离府上很远吗?”烟尘问道。
“不算远,但还是有些距离的。”水箬解释,“若是平时走走也不错,不过如今天凉,寒风刺骨的,还是坐马车吧。”
西淮的天气确实是说变就变,前两日还不见起风,今日突然降温,比平日冷了许多。
马车走了一会便到了,水箬下车后指着医馆道:“嫂嫂你一进门就能看到哥哥了,我就自己去寻乐子了。”
“水箬,说好不许乱跑的。”烟尘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
水箬眨了眨眼,忽然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身后:“哥哥。”
烟尘闻言立刻回头,注意力便不在手上,哪知小姑娘是骗她的,轻易便挣脱了她的手。
“嫂嫂安心,今日赵墨扬当值。”
水箬扔下这么一句,一溜烟跑了,徒留烟尘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与水箬相处这么久,知道了她看似乱来,但心中自有分寸,赵墨扬若是碰见她,也会看着一二,倒不怕她遇到危险。
烟尘默默叹了口气,独自走进医馆,一入内便觉一阵暖意袭来。
她环顾着四周,大堂右侧设有两张诊台和一张药台,还有一扇小门。而左侧则是几间房,虽然正中的房门敞开着,但也用帘子遮了起来,隐约可见有女子在里边,应该就是女医的诊台了。
最近天冷,病患多了些,刘子孟一人应付不来,烟尘一眼便看到不远处在坐诊的九方樾。
她知道此刻医馆忙乱,也不想打扰他,自己寻了个地方呆着,想着待人少了再过去找他。
好在看病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是等着抓药的,烟尘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九方樾为最后一位病患诊脉。
“姑娘,你是第一次来这看病吧?”一位老伯拿好药就见到烟尘站在那儿,好言提醒道,“诺,女医在那边呢。”
“老伯,我不是来看病的。”烟尘摇了摇头。
“不是来看病的……”老伯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摇了摇头。
看来又是个被公子迷了眼的小丫头哟,老伯看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一人身上,猜到了几分。
这姑娘看着娇小玲珑,肤白貌美,不过口音倒不像是西淮当地的。
没想到呀,公子的名声都传到外头去了。老伯暗自感叹。
“姑娘,你就听老头子我一句劝啊,九方公子前些时日已经成婚啦,你还是莫要去自讨苦吃。”老伯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是的,您误会了!”烟尘这才知道老伯误会了,有些哭笑不得,刚要解释却猛然听到一阵咳嗽声。
“咳多久了?”九方樾看着眼前男子,就见他那本就乌青的脸色因咳嗽而迅速涨红。
“我……”那人坐在椅子上,刚开口便又咳了起来,好不容易将喉间的瘀痰咳出,竟像没了半条命似的。
“大夫,我男人这咳嗽已经有两月了。”一旁的女子开口道。
“两月?”九方樾一听立马皱起了眉头,“为何拖了这么久都不医治?”
“您有所不知,我们住在城外的村子里,家里穷。起初以为只是着了风,便不舍得花钱抓药,可这病竟一直不好,有时还会咳血。”
妇人说着,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去找村医看过,可吃了药也不管用。眼看着他因为这咳嗽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是心里是那个着急啊。可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舍得花钱看郎中,若不是今早已经咳得起不来床,我也没法将他劝来。”
“胡闹!”九方樾听罢面色沉了下来,微愠道,“身子若没了,还如何去赚银两?”
烟尘也是第一次见到九方樾有怒火的模样,不禁噤了声。
“大夫,我们知错了,我们应该早些将他带来,您救救他,求您救救他。”妇人早已泣不成声。
九方樾直到现在说多无用,赶忙替他诊脉,再看了看舌上喉内的症状,松了口气。
“你这病虽久,但并非不治之症,我且先开八幅药,每日午时和晚间用餐后服用。”九方樾说着,在药方纸上挥笔,“用餐至少要隔半个时辰才能服药。”
“谢谢,谢谢大夫。”妇人接过那药方,听到有救,喜极而泣。
“药台的大夫自会告诉你们该注意什么,但有一点我必须亲自叮嘱一遍,在病彻底好之前不可劳作。”九方樾严肃地看着他们,“我想你们家中应当还有老人与孩子,熬过这几日,若是好了自然就有精力干活。可若不听,硬是要逞强,等身子熬不过时,家中老小该交由谁养?”
“是是是,一定听大夫的话。”
妇人扶着她的丈夫到一旁坐着等药,一脸担忧。
九方樾看着他们,揉了揉眉心。
其实这样的病人并不少见,村子内虽有村医,但真正医术高超的,大多来城内谋生了。西淮周边村子众多,可没几个村医是有真本事的。
村民患了病,自然是去找村医,可就算村医医不好,那些家中贫苦的病患,也不舍得进城医治。就这样将小病活生生拖成大病,有些病拖久了,随时能取人性命。
九方医馆每年都会安排几日,派人到城外的村子内义诊,这是从太祖那辈就传下来的规矩。
九方樾每年也都会亲自去,可只有他这一份绵薄之力,实在是微不足道,治标不治本。
他叹了口气,将纸笔放下,不经意一瞥就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此刻暂无病患来看诊,九方樾平复了心绪,起身朝小娘子走了过去,三两步便到烟尘身旁。
老伯看到九方樾旁若无人地牵起眼前姑娘的手,惊讶得有些磕巴:“公、公子,这、这位……”
“张伯,这是我的娘子。”九方樾的语气中满是柔意。
张伯有些尴尬,讪讪道:“哎哟,原来是少夫人呀,你看我,人老了眼神都不好了。”
“张伯,您别这么说,是我没有事先说明。”烟尘连忙摆手,“最近天冷,您还是早些回家为好,路上注意安全。”
听到她不仅没怪自己多事,还柔声细语地关心,张伯笑道:“好,多谢少夫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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