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答应过小阿萝要时常去府上看望她,并没有食言,过了两日便与水箬二登门拜访。
知道小阿萝有午憩的习惯,她们便是等到午后才去的,直接将赖床不肯起的小姑娘惊喜得连外衣和鞋子都顾不上穿,立刻奔到烟尘怀里。
“二婶婶二婶婶~你真的来啦!”小阿萝晃着白白胖胖的脚丫子,两颗小虎牙挂在唇边。
“小没良心的,只记得二婶婶,不记得小姑姑了吗?”水箬在一旁故作难受。
“小姑姑,阿萝也想你啦~”
啧啧,水箬暗自感叹,小姑娘嘴甜就算了,还懂得雨露均沾。
烟尘见她只穿着中衣,连忙将人抱进了屋里头,韩氏拿着她的外衣,有些无奈道:“方才还赖床不肯起呢,一听二婶婶和小姑姑来了,立刻从被窝里蹦出来。”
她有些凶巴巴地看着小阿萝:“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想着凉了?若是那样又得好几日见不着二婶婶了。”
知女莫若母,韩氏知道,如今用什么教训这丫头都不如二婶婶管用。
果不其然,听到自家娘亲这么说,小阿萝立刻摇头:“阿萝不要,阿萝要和二婶婶玩。”
烟尘笑着同韩氏打了声招呼,抱着小阿萝坐到床上:“二婶婶替小阿萝穿衣和穿鞋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小阿萝红着脸点了点头,那小模样,俨然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
韩氏对此表示没眼看:完了完了,女儿的性子怎么和小叔子这么像,这可真是叫人愁掉头发哟!
(此时正在与红颜知己谈天说地的九方逸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有些奇怪地嘟囔道:“谁又念叨我呢……”)
烟尘第一次替小孩子穿衣,动作有些笨拙,但却极为轻柔与耐心,韩氏看了也不由默默点头。
但她委实不会替小姑娘扎发髻,最后还是由韩氏出马。
收拾整齐的小阿萝算是彻底脱了缰,小姑娘活泼好动,又刚睡醒,最是有精力的时候,一个下午拉着烟尘和水箬逛遍整个府邸,就连水箬都不禁喊累。
二叔府上的装潢与九方府大不相同,一个艳丽一个高雅,唯一的相同之处在于,都不会令人觉得艳俗。
烟尘本是计划着晚饭前便回府,正好那时九方樾也从医馆回来了,可谁知在她们要离开时,小阿萝紧紧抱着她不撒手,急得要掉眼泪的模样,让人又无奈又不忍。
烟尘哪里见得小姑娘委屈,只好答应留下来用过晚饭再回府。
这可苦了九方樾,他每日早起去医馆,没想到回府竟然见不到小娘子,迫不及待地登门接人,却也被留下来一同吃了顿晚饭。
九方延与钟氏收到消息,两人面面相觑,当即拍板要去弟弟府中吃上一顿,于是乎这两大家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又凑在一块儿聚了一次。
九方逸在外吃过了才回来,没想到刚进大门就见到正要离开的大伯一家。
他一一打过招呼后才笑嘻嘻地看着烟尘:“哟,稀客呀二嫂。”
“三弟晚好。”烟尘礼貌性地笑了笑。
谁知大家一见着他就像见着豺狼那般,就连九方瑞和罗氏这对亲爹亲娘也不例外。
九方瑞立刻将人扯到一旁,低骂了一句:“再敢出言不逊老子打断你的腿!”
九方延和钟氏看着默默将烟尘搂在怀里的九方樾,相视一笑。
他们自是读懂了自家儿子眼中的情绪:娘子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九方逸看着不动神色瞪自己的二哥,再一次怀疑人生:他的风评真的有这么差么……
倒是九方皓这个做大哥的知道自家弟弟不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人,也看得出他没起歪念头,不过他可不打算帮他说话。
谁叫他明知自己风评不好,还独和弟媳说这样的话,活该!
小阿萝看着忽然不说话的众人,又看了看弱小无助的小叔叔,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懂,只是伸手扯了扯烟尘的裙摆,满眼不舍。
烟尘熟练地将小姑娘抱起来,稳稳抱在怀里,柔声道:“二婶婶该回府了,改日再来看阿萝好不好?”
“改日是什么时候呀……”小阿萝同样也看不懂二叔叔的归心似箭,一个劲儿地抱着漂亮婶婶撒娇,“二婶婶还没离开,阿萝都开始想你了。”
九方樾站在旁边听着,一脸黑线,这小丫头才几岁,说话怎么和九方逸那厮一个德行。
听到这奶声奶气的情话,大伙儿纷纷笑出了声,水箬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小阿萝,这话都是谁教你的?”
!完犊子了!
九方逸觉得自己今日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才会这么倒霉,趁着小阿萝回答之前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好在众人都在关注这个问题,没人注意到他。
小阿萝扬着肉嘟嘟的小脸,回道:“小叔叔说了,要嘴甜才会有漂酿姑娘喜欢。”
爹爹说过,做人要不耻下问,所以她特地拿着小本本去向小叔叔虚心请教:如何让漂酿婶婶更喜欢自己。
为了知道怎么样才算嘴甜,她还忍痛被小叔叔骗走了好几块糖糕,哼!
!九方皓听到小阿萝这席话,火气瞬间窜上心头,自家女儿是如何一步步被带偏的,他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九方瑞也气极了,那逆子竟敢带坏他乖巧可爱的孙女,刚回头要骂人,却发现九方逸早已不见踪影。
他咬牙切齿道:“老子今晚定要打断他的腿!”
九方皓冷哼一声:“这点小事不必劳烦爹亲自动手,就让儿子来代劳吧。”
小阿萝看着突然生气的爷爷和爹爹,俨然不知为何,依旧一脸纯真地看着烟尘:“二婶婶,阿萝可不可以亲亲你?”
“好呀。”烟尘莞尔。
小阿萝凑近,嘟着小嘴在她的小梨涡上“啵唧”了一声,才心满意足地放人。
“二婶婶,不要让阿萝想你太久哦~”
九方皓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往院儿里走。
他今天不把九方逸的狗腿打断他反过来喊他哥!
回府的马车内。
九方樾有些沮丧地抱着小娘子,难得没有说话。烟尘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问道:“阿樾,你怎么了呀?”
九方樾叹了口气:“栩栩,你是不是更喜欢小阿萝?”
他算是看明白了,小阿萝就是他最强有力的劲敌。
烟尘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樾,你在吃醋吗?”
九方樾颇不自在地撇过脸,他确实是吃醋,可是叫他承认自己同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吃醋,那真真是说不出口。
他故作正色道:“我没有。”
烟尘才不信呢,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口是心非。她捧着他的脸,迫使他回过头来与她对视。
“我当然喜欢小阿萝呀,不止小阿萝,还有爹娘,妹妹,所有待我好的人,我都喜欢。”
九方樾看着小娘子眼中的笑意,抿唇没有回话。
他自然希望小娘子能得到大家的喜欢,也不会去阻止她喜欢任何人,可此刻就是那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明知不能任由这念头滋生,却抑制不住。
烟尘发现他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此刻的九方樾活像一只失落的大狗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模样,笑意更盛,在他未反应过来之际,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放柔了嗓音。
“可是只有阿樾不一样,于我来说,阿樾是这世上最最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再无人能及的心动。”
烟尘脸皮薄,向来都是九方樾对她说情话,而她则是羞于开口。
所以她一直没有告诉他,若是没有九方樾,大抵,这世上也不会再有北烟尘了。
所以他于她来说,是心动,亦是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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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近日都在同钟氏学女红,平日里九方延和水箬也会坐在一旁,边围观她们刺绣边唠嗑。
但今日只有婆媳二人。
九方延一早便出门去拜访老朋友,到午后还未归,而水箬则是心中早已打好了小算盘,此刻正在西苑静候佳音。
钟氏女红了得,年少时因机缘巧合,拜在乌绣大师门下,十二岁起便精心钻研乌绣,最终继承了师门衣钵。
乌绣与平常的刺绣不同,以针入画,以画入绣,令人一看便觉栩栩如生。
九方府与城北的云霞阁一向交好,而钟氏的绣品也时常在阁内展出,小的绣图一幅至少能卖出二十两银子,大的就更不用说了。
烟尘的手很巧,记性也好,很多东西钟氏一说她便领悟了。钟氏也是第一次遇到悟性如此之高的学子,对她的指导可谓是尽心尽力。
烟尘也细心地记下钟氏说的每一要点,她之所以学女红,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待学成后,她要为阿樾做一件衣衫。
到时候该选什么颜色好呢……
钟氏见烟尘拿着绣品傻笑,也不知在想什么,偷笑了一下,出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我看着栩栩这段时间气色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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