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只是随口一说,安慰一下小姑娘罢了,却没想到她却是这个反应,有些哭笑不得。
九方樾失笑:“你嫂嫂这是与你说笑呢。”
“嗝!真的吗……”水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烟尘,杏眼盈满水雾,就像受了天大的欺骗般。
烟尘见她这副模样,愧疚感陡然升起,连忙走过去将人重新抱住,温声哄道:“是嫂嫂不对,嫂嫂不该逗你的。”
谁知搭在她肩上的小脑袋使劲摇头:“嫂嫂没有不对……嗝!”
钟氏走过去,轻拍着水箬的后背替她顺气,只觉无奈又好笑:“你这丫头,多大了还这样爱哭鼻子,你瞧,都将你嫂嫂的衣衫弄脏了。”
“娘,没关系的。”烟尘微微一笑。
九方樾走到烟尘面前,握了握她的手:“我与爹娘还有事需商议,让水箬先陪娘子去更衣可好?”
烟尘点头,水箬看着被她弄脏的衣领,也有些不好意思,抽抽搭搭地跟着嫂嫂离开了东苑。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九方樾才收起笑意,面色有些沉:“爹、娘,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只要想到小娘子被北府那般虐待,他便感觉一股怒气郁结于心,委实难平。
“那是自然。”二老点头,“我们已派何谌前往朝南,你二叔在朝南也有信得过的人,会有人相助。”
何谌是管家何伯的长孙,自小聪颖,一直是按着下任管家的要求培养的。九方延和钟氏此次派何他前去,也是为了考验他的能力。
只是他们没想到,北府对烟尘竟是这般恶毒。
“本是让何谌直接登门拜访,现下看来,那一家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钟氏也是又心疼又气,看向九方延,“老爷,快些去信给何谌,让他到朝南后先暗中调查北府这么多年的所为,还有栩栩的生母,莫要让北府知晓。”
“仅是如此还不够。”九方樾沉声道。
“自是不够。”九方延摇了摇头,“但西淮与朝南相隔甚远,短时间内鞭长莫及,还需从长计议。”
钟氏叹了口气:“一切先等何谌回来再说。”
关于烟尘的身世,北府的说辞可不见得是真相,毕竟那样恶毒的一家子,什么干不出来。烟尘心思单纯,对北府的话深信不疑,可二老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遇到过?九方樾也是阅历丰富,都认为不能轻信北府。
谁知道那对夫妻是不是为了让烟尘顺理成章替嫁,胡诌了个借口。但若不是私生女,又为何这般虐待她……这其中疑云,引人深思。
九方樾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关心则乱,他默了片刻,这才冷静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栩栩的身子。”钟氏又道。
之前看到儿媳妇那般瘦弱,她便觉得担忧,如今知道了缘由,更是心疼。
“正要与爹娘商量此事。”九方樾这才想起,“若是用药调理,确实更快见效,但栩栩怕苦,我也不忍心她吃苦。”
二老听他这话,不禁咂舌。听听,听听,这酸到掉牙的话竟是从他们这个情爱于我皆浮云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九方延与钟氏相视一笑,这儿媳妇真是娶对了!
他摸了摸胡子:“若是以药入食,改为食疗如何?”
“我也是这般想,食补为主,药补为辅。”九方樾点头,“有爷爷那两年的照料,栩栩底子不差,不需要日日用药吊着,食疗是最好的选择。”
“左右有你,若是有什么敲定不下的方子再找我吧,别的我们就不掺和了。”九方延算是听明白了,他心中早就有主意,不过是告知他们一声罢了。
钟氏也点头:“只要栩栩不受苦便好。”
九方樾回到北苑时,烟尘与水箬还关在屋内更衣,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脱身了,他无奈地笑了笑。
“若是小姐走了,便来唤我。”他吩咐完便转身去了书房。
即要食疗,那便要定好食谱与方子,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恰好趁着这个间隙,先将食谱列出来。
水箬一向多话,加之刚大哭一场,缠了烟尘一个时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一走,便有人去书房传话,九方樾这才放下纸笔,往卧房去。
皎月一见他推门而入,识趣地拿着换洗的衣物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烟尘颇有些愧疚地看着他:“阿樾,我没想到水箬会哭得这般……”
“傻栩栩。”九方樾挨着小娘子坐下,接收到她的情绪,将人揽进怀里:“水箬这是心疼你。”
烟尘发现昨夜之后,九方樾尤其爱抱着她,而她也格外眷恋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九方樾温声道:“我刚才与爹娘商议过了,你的身子要尽早调理,否则病根久存体内对你的伤害极大。”
烟尘抿了抿唇,顿时失落:“要吃很多药吗?”
“我知道你怕苦。”九方樾猜到她是这反应,笑道,“所以我们不用药疗,用食疗。”
“食疗?”烟尘听着稀奇。
“以药入食,往后会在吃食上下功夫,但每隔五日还是要喝一副药,我尽量让药变得好喝些。”九方樾解释道,“我已将食谱列了出来,食疗见效没那么快,但好在时日很长,只要你不受苦,我们可以慢慢来。”
烟尘是真的害怕吃药,听他这么说,一扫方才失落,高兴地蹭了蹭他的胸膛:“阿樾,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九方樾本还怕她再说什么不必麻烦这样的生分话语,听她这般说,顿时心生满足。
他笑道:“所以日后,只管安心依靠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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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自从吃了你们金盏轩的糕点,别家的糕点我怎么都觉得味同嚼蜡。”
金盏轩是西淮最大的糕点铺,店内共有三层,一楼大堂是独立桌椅,也专门请了说书先生。而二三楼则是雅间,若有三两好友相约小聚,可定在雅间,一边品味现做的糕点,一边点上一壶好茶相谈。
说是糕点铺,其实更像茶楼,而此刻大堂内,三名小姑娘正一边尝着糕点一边说笑。
“今日客人这么多,雅间都没位子了,只得坐大堂了。”程语年叹了口气,却悄然冲着水箬眨眼。
金盏轩的东家姓程,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西淮首富,光是金盏轩一月便有十分客观的收益,更别说西淮还有不少大铺子都是程家的家业。
而程语年正是程家千金,与水箬同岁,因两家兄长熟识,两位小姑娘的关系也十分要好。
“只要有得吃,雅间与大堂没什么分别。”水箬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块酥饼。
金盏轩的糕点是出了名的手艺好,色香味俱全,那味道吃过一次便会令人惦念好久,但价格昂贵,最便宜的糕点一份也需五两银子。
花五两银子买糕点,对富裕人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不富裕的人家来说,却是望尘莫及,可架不住这糕点味道好。
在西淮,金盏轩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是以,无论贫富,许多人家咬咬牙,总会省出一份钱用在此处。
水箬今日来金盏轩,一是想念这口的糕点,二是受了哥哥所托。
人人都以为九方府少夫人乃朝南第一才女,九方樾那日被赵墨扬提点一番,是该讲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最后想了个法子。
金盏轩每日客满盈门,贫民富人皆有,若在此澄清,一传十,十传百,最是容易传遍整个西淮。
至于出面的人……水箬自告奋勇,她今日特地让程语年安排了个大堂的位子,便是要解决这个乌龙。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嫂嫂仅一个,但无关什么才女北莺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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