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浅浅笑着,手中茶杯轻轻置在案上:“徐先生不愿说就不说了。这几天先在三庆好好养伤吧,日本人在三庆搜不到人也不会再回来,徐先生可以放心。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徐先生伤好些了,在下送徐先生出城。徐先生不能动,这屋子倒是便宜了徐先生……”他有些叹息,转瞬却又指着杨九郎道,“翔子,收拾一下,这几天我住你屋。”
杨九郎默默翻了白眼给他,黑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还真是不怎么瞧得见眼白,他可难得的不听角儿的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昂着脑袋跟自家角儿犟道:“角儿,我也受伤了,我也不能动,您看这被褥……还有您的洗漱用品……恐怕要劳烦角儿自个儿收拾了搬去我屋里。对了角儿,我屋里没放伤药,一会儿劳角儿给我换个药呗。”他竟明晃晃的跟张云雷摆出一副得寸进尺的模样。
这边张云雷还没说话,是徐明先开了口跟杨九郎道歉道:“抱歉,杨先生,是我下手重了,还让杨先生为我受了伤。”
张云雷有洁癖,除了杨九郎,他的东西可不喜欢假手他人。他呀,用杨九郎用习惯了,都忘了他背后受了伤的。
杨九郎是有些不开心了,否则他不会不听角儿的话,他可宠着张云雷了。角儿救了徐明,让徐明住自己的屋,他竟然还光明正大的晾着角儿!最让杨九郎不开心的,是角儿又什么都不说。张鹤帆的事儿他没明说,徐明的事儿他也没明说,杨九郎就是不希望让他一个人扛那么多,可他却从来不嫌多。
“好了,翔子。”他伸手轻轻拍着杨九郎的面颊,绵绵柔柔的,十分舒服,“我收拾我收拾,晚上我给你换药还不成吗?我下手重了你可不许喊疼。”他笑着捏了捏他,却不舍得捏疼了他,上手轻得没话说。
看着他去收拾,杨九郎还是舍不得让他累着,没几分钟就屁颠屁颠的跑到自家角儿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就时不时给角儿搭把手,时不时帮他收拾着一些零碎的物件。真要搬了,他从张云雷手里一把夺了厚重的被褥,想也没想就扛在了肩上。
冬天的被褥足有厚厚一沓,委实是重了些的。不过所幸杨九郎的屋子和张云雷的屋子很近,也就十来步的距离,只是在他扛起那一叠被褥的时候,熟悉的眉宇间多了短短一蹙。
他掩饰得极好,可却瞒不过张云雷。在瞧见他拧眉忍痛的刹那,张云雷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能令他强忍痛楚的还有什么?只有他背后那一块青紫。他想帮杨九郎拖一拖来着,可杨九郎倒有几分同他赌气的模样,连碰都都让他碰,便把那一大包东西卸在了床榻上。
杨九郎屋里比张云雷屋里更简单些,他们进屋的那会儿,屋里的地暖才刚刚烧起来。因着杨九郎每年冬天都蹭张云雷的屋子,他屋里也懒得换冬季被褥。这下倒好,角儿把自己屋给了徐明,他们俩又得搬着东西回杨九郎的屋住。瞧着身后环抱臂膀取暖的张云雷,他三两下从角儿的一堆衣物里翻出件棉披风罩到他身上,然后便自顾自地替角儿整理着他的东西。
张云雷扯了扯挂在身上的披风,一副看透了杨九郎的模样,冲着他俯身的背影撅了噘嘴,硬是把人推到了桌边坐下:“你坐着,我来收拾。刚才伤口开裂了吧,你也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赌什么气?好好坐着,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伤。”
杨九郎晃了晃眼珠子,仰头望他,眸子里满满的单纯、澄澈,学着自家角儿撒娇的精髓连连摇头,脸上的皮肉颤巍巍的抖着,活脱脱似个不大的小娃娃:“谁谁谁,谁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她们,对,就是她们……”他伸手往屋外、三庆大堂的方向指道,“她们说我今年才三岁呢,小孩子赌气怎么了?怎么了!”
“好好好。”张云雷无奈地扬了扬手,轻轻按着他的肩膀,贴近他耳边哄他道,“我的错我的错,一会儿我都给你说,我说了你可不许再生气了。”
“嗯。”杨九郎这才答应,乖乖坐在桌边。
张云雷颔首道:“我先给整理整理,你别乱动,小心别再碰到伤口了,崩裂了不容易好。”他一面叮嘱着杨九郎,一面整理着瞧着委实有些杂乱无章的屋子,他可看不惯着屋里的乱糟糟,没一会儿,便见他已经咬牙切齿,“翔子,你就不能摆好点吗?你看看,除了大褂,乱糟糟一团谁能找见?哎,翔子,你把枕头塞哪儿了?这个该换棉的了。”他拎着杨九郎原先那个只遮了一层薄布的凉枕咬牙问道。
瞧着角儿忙碌的身影,杨九郎面上不经意间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指了指旁的柜子,含笑答道:“在那儿,应该在里面些,你翻翻,要不在那儿,就在那个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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