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大营门口,张云雷和杨九郎没着急离开。日本人乐得他们愿意屈服,自然也不会驱赶他们的“贵客”,是以,便由得他们在门口等人了。在这日本军营里能等什么人,他们等的不过就是那四位被渡边左冶抓来要挟张云雷的姑娘。
“二爷、九郎!”姑娘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两人身边,言语间带着几分惊喜也带着几分淡淡的阴郁。
王德彪跟在她们后头走到张云雷面前,昂首挺胸地做出一副高傲模样同他说道:“张老板,人,我们已经放了,你也别忘记了答应我们的太君的事,三日后,在下会亲迎张老板与各位角儿大驾光临。对了,三庆园的封令已经撤了,太君说了,你们随时可以登台演出。”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人当汉奸当得快活,就差把自己当做是日本人了。
“三天后……二爷答应了日本人什么?”姑娘愣愣地问着,心底没来由的疼了疼,鼻尖隐隐发酸,“是因为我们吗?我们……我们……”她有些自责,可自责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鼻子酸得要死,可姑娘们不敢当着张云雷的面哭,那个眼窝子浅的角儿啊,她们怎忍心让他受分毫委屈。
张云雷摇了摇头,冲她们浅浅笑着,纤细如玉的指尖挨个拂过姑娘们脑袋上的秀发,清脆如玉碎般澄澈干净的声音在姑娘们耳边轻轻响起:“没事,别担心,一会儿都回家去吧,这么几天没回家,家里人可要担心坏了。”
姑娘们胡乱应了一声,跟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挺立、高大的背影,悄悄地抹着眼泪。
到第三天,三庆园给日本人唱戏的事就已经传遍了北平的大街小巷,三庆被流言蜚语推上了风口浪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三庆的不好、议论着张云雷的不好。
算下来真正知道前因后果的,恐怕就只有张云雷,连杨九郎知晓的也不过零散的一点两点。三庆园里的师兄弟啊,他们知道的便就更少了。他们和杨九郎一样,他们在乎的是张云雷,是永远将他们护在身后的师哥。哪管外头说什么,哪管外头怎么说,即便是他们都不晓得张云雷替他们背负了多少,外间那些喊着“通敌叛国”的人哪里会晓得?
要说晓得最多的,那就是深爱着张云雷和杨九郎,亲切的把他们称作“九辫儿”的姑娘们了。从三庆落脚北平她们就跟着,三庆园一路走过来,她们陪着三庆经历了云端深渊、经历了狂风雷霆。姑娘们心思细腻,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她们其实什么都知道,正如张云雷知道她们一样。姑娘们和张云雷、杨九郎之间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最难以接受那些传得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的,就是那四个陪着张云雷同在日本军营历了一劫的姑娘了。三庆答应给日本人演出、张云雷答应给日本人唱戏,其中多半是为了她们。仅是为了让他的姑娘们平平安安的走出日本军营,他什么都答应了!
三庆园的头几次演出倒还算好,越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三庆园外面,什么烂叶子、臭鸡蛋都往三庆扔。
姑娘们来三庆买票,那些人就连着姑娘们一块儿骂,姑娘们不肯走,到拿到票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满了烂菜叶和蛋液。
她们不敢跟那些人辩解啊,她们的一举一动跟角儿息息相关,这种时候她们怎么可以再给角儿招黑?眼角滚落下滴滴晶莹的泪珠,她们委屈啊,她们的委屈已然无处可说,角儿的委屈又能同谁说起?委屈自己、心疼角儿,她们的角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三庆园开演的时候,那些人又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姑娘们挤不过去,三庆的人一出来就让他们用菜叶鸡蛋扔了回去,那些乱哄哄的谩骂一句比一句难听。三庆紧闭着大门,不要说演出了,只要大门一开,那些人定会径直闯进三庆。姑娘们被围着,三庆园也被围着,姑娘们执意要入场,可偏生进不去那近在咫尺的三庆园。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三庆门口,当年的三庆闹事仿佛又在这一刻重演,只是这一次比当年更严重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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