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镜中伤口的模样,张云雷愣了愣,他再不懂医术也不会不知晓这样的医学常识,再任由这样下去,怕是整条手臂就要废了。
张云雷咬牙起身,反锁了房门,翻出抽屉里放在深处的针线还翻出了极薄的刀片和蜡烛。倒也好在他喜欢饮酒,房间里时常备着好酒。他重新坐回到镜子前时,胸前剧烈的起伏正大光明的昭示着他内心极大的不安。
他这是要自己给自己做手术啊,为了不让杨九郎知道他受了伤,为了杨九郎能够全心全意地把整颗心放在照顾伯父上,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把自己受伤的事说出来。可这又谈何容易?他张云雷才不是小说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
点燃的烛火在他的鼻息间微弱的摇曳着,蜡油顺着蜡烛一点点滑落桌上,很快便凝结固定。张云雷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拿起圆盘上一卷未曾开封的纱布塞进了口中。极薄的刀片被火焰缓缓灼烧,直到微微泛了红色。
他一咬牙,右手执着刀片狠心割向了伤口上泛白的皮肉。剧痛之下,他额间已冒了大片的汗珠,便是咬着纱布也几乎令他唤出声来。坏死的皮肉总算被割除,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缓缓滴在木地板上,寂静的房屋中尤其显得格外清晰。
他把左手移到一旁的水盆里,温热的水浸没了整条小臂,冰凉的手臂到底是有了知觉。他喘了几口粗气,拿起酒瓶子就往伤口上到。剧烈的疼痛顿时侵蚀全身,浸泡在温水的左臂更是颤抖异常,带出了好些被鲜血玷染的水珠。
门外有走动的声音,且离张云雷的房门愈来愈近。他左手握手右手缓缓取下了塞在嘴里的纱布,只闻门外传来杨九郎急切的询问:“小辫儿,我可以进来吗?”
张云雷愣了半刻,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勉强稳住气息尽量平缓的同杨九郎道:“你先等等,我很快就好。”
他一面说一面赶忙从抽屉中挑拣出一瓶药粉,顾不得疼痛匆忙倒上伤口,又取来纱布三两下便算是包扎成了。门外杨九郎只回了一声“嗯”,就再没出什么声了,张云雷知道,他就站在门外等着他。
干爽的大褂重新穿上,张云雷更急的是处理这一地的血水和换下来的带着血迹的纱布,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杨九郎和他家里人知道,他们忙伯父一个人的事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情急之下,换下来的纱布和大褂被他藏进了床底下,盆里的血水被他顺着水池一股脑冲进了地下管道,木地板上的血渍也教他随手顺来一块抹布擦了个干净。办起这些事张云雷细心得紧,还晓得拿来香味喷雾掩盖住这一屋子的血腥。
看着没什么大碍了他这才打开反锁的房门,将杨九郎邀了进来:“怎么了?”
杨九郎坐在床头,粗叹一声,拖着极为沙哑的声音道:“小辫儿,我……”看他的模样,显然是在自己的房里哭过了,此刻顶着一双红肿的眸子却怎也没有了泪水,“药的事,我说不出口,我爸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张云雷就站在他身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这事儿我先和伯母商量商量,伯父那边你多陪陪。”他还是接过了那个瓷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趁着伯父浅眠,不大需要伯母的照料,张云雷请了伯母到廊外说话。这几天伯母是格外的憔悴了,头顶的白发是一天比一天多,眼角的皱纹是一天比一天明显。
药的事无论搁在杨九郎身上还是搁在张云雷身上,其实谁都不好开口。张云雷思忖半刻,恭敬地双手捧药,把瓷瓶递过了半垂的脑袋。他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他内心艰难的挣扎。
“这是什么?”伯母皱了皱眉头,从他手里接过瓷瓶,又打开闻了闻,“这是,药?”她疑惑地望向张云雷。
张云雷点了点头,抿着嘴好久才道出此药由来和服用后的结局。他还能怎么办?至少这药能够让伯父像个正常人一样。看着一行行泪水从伯母眼角滑落,他倚着墙缓缓跪倒在地,一声一声地说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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