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母亲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半跪在小男孩身前,一副护犊模样的张云雷斜对着枪口,把小男孩仔细护在了身前。只在瞬间,整套动作张云雷一气呵成,那一颗子弹却生生打在了他的身上,穿透了他的左臂。鲜血顺着袖管往下流,几乎与黑金的大褂融为一体。若不是他苍白忍痛的面色,若不是地上早已攒起了一滩血迹,谁能察觉到他已然受伤。
几个师兄弟趁着青帮的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冲上前搀扶着张云雷和小男孩往后退却了数十步。他们终于知道张云雷为何会往前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了,他是早已经做好了挨枪子儿的打算。怪不得他动作是那么的迅雷不及掩耳,怪不得他能护得小男孩周全。
杀人未遂,教张云雷截了胡的青帮之人怒火中烧,愤愤地问候了一声祖宗,举起手中的枪杆竟直接对准了张云雷。
越来越多的人从大街小巷围了过来,好些原本听了张云雷话的老观众再闻听了三庆之事根本待不住,尤其方才那一声惊天的枪响,更教她们乱了心神,三五成群的往三庆园赶。她们拉起人墙拦在张云雷身前,生死不惧地围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将她们心尖上的角儿护在了极安全的地方。
“怎么样?”九涵扶着张云雷急切的问道。
好在师兄弟几个在从艺前也有学过医术的,从大褂上撕了布条就往伤口上下的扎。他伤在手臂,可子弹却几乎贯穿了臂弯,是为“罪魁祸首”的子弹头躲在伤口中,不深不浅地停留在张云雷的手臂里。
“只能先止血了,眼下根本没办法送师哥去医院。”答话的是早些年曾在同仁堂待过的九力,他多少懂些医术,还不至于让伤势恶化。
张云雷靠在九涵身上,翕动着不见血色的嘴唇细声道:“九力,给孩子看看有没有受伤,刚才怕是吓坏孩子了。”他眸中一片柔情的望着扑在母亲怀里的小男孩,生怕自己哪处没注意到教他受了伤。
“没事没事,就是被吓到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九力笑说道,他想伸手揉一揉小男孩的脑袋可看着那一双沾了血污的手,他笑了笑,只低声同小男孩宽慰了几句。
小男孩的母亲拉着小男孩就要朝张云雷跪下,张云雷顾不得自己的伤赶忙扶住她,不动声色地咽回喉头呼之欲出的疼痛,像个没事人般笑着道:“孩子没事就好,事情因我而起和你们没关系。以后你们不用管这些事,张云雷不在北平了,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看我啊,没必要把自己搭进来。有的事你们心里都明白,我也明白,给你们演出是我的职责,我张云雷不需要你们回报什么,你们爱听我说、爱听我唱就足够了。”
他这话说得很轻,却不止是说给小男孩母亲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那些在他面前撑起人墙的真正爱他的姑娘们听的。
那些姑娘们是真的爱他啊。如果搁在平常,哪怕是老远的一声枪响她们也能躲进屋里一天甚至几天不出门。今天的姑娘们其实很听角儿的话,都在家里待着呢。她们都清楚得很,围堵三庆园的没几个是真心地喜欢角儿。
像小男孩母亲一样的都是看不了别人欺负三庆,十几个人合计了一下才出来说劝那些人回去,奈何她们人微言轻,反倒教青帮的人逮住了机会。
拉起人墙的姑娘们好些个都落泪了,从前泪窝子不浅的,自从喜欢上了角儿哪怕是他一句宽慰的话,也能让姑娘们泪流满面。她们是看着角儿一点一点把三庆园撑起来的,到底有多艰辛他不说但姑娘们都知道,这条路太难,尤其北平这个地方遍布荆棘。
“都回家去吧,张云雷谢谢你们,真的,我特感动。”他拖着受伤的胳膊双手合十,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二爷!”姑娘们频频回头,看到脸色苍白却仍旧拿出自己最好一面的张云雷时,她们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个个哽咽着,一声挨着一声的说着“不走”、“我们不走”!
张云雷回头望了一眼,九涵连忙上前搀扶住他,他也就在那一瞬间低头皱眉,咬牙忍着左臂钻心的疼痛。再抬头出现在姑娘们视线中时,他还是那副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心疼这些姑娘们,所有的难受苦楚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地忍着,只要出现在姑娘们面前,他就是最好的状态。
几个师兄弟还是轻手轻脚分开了姑娘们撑起的人墙。在多少人的眼里他们不过得一个“戏子”的称呼,今日何德何能有这么一大帮的姑娘们喜欢他们心疼他们,可他们哪能干看着?所有的事和姑娘们都没有关系,就算枪口顶在面前,就算下一刻是必死,三庆决不能让他们伤了任何一个平民百姓。郭先生说过,张云雷也敲打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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