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人朝后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来扯着麻袋“哗啦”一下,双手硬生生撕出了一道口子,他伸手一摸索,逮着个脑袋就往破洞口塞。
是个人,还是个小孩子!
周围百来人惊呼之后更多的是小声的私语,就连三庆门口的张云雷也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身后的师兄弟一个个蠢蠢欲动、眼冒火光,都被人欺负成这番模样了,那还是个小孩子啊。张云雷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告诫了师兄弟几个切不可轻举妄动。当着这百多人要真打起来,那事儿可就闹大了。
从前他就是个急性子的人,所以才看中了杨九郎,一急一慢两个人可以互相拉扯不至于在表演时一头钻进牛角尖。较之以前,现在张云雷愈发的稳重,这才有了三庆这个戏班子的组成,在郭先生眼中他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能堪重任的角儿了。
“孩子!孩子!”人群深处声声焦急的呼唤深入人心,一个二三十来岁的女子一边哭着喊着自己的孩子,一边拼命的拨开人群,十分有目的地往中间的空地上扒拉去。
头领双臂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望着声音的来源处,他装着一副极无辜的模样挑了挑眉眼,叫身后人松开了堵着小男孩嘴巴的白布。
很大一团白布几乎塞满了小男孩整个口腔,拔出来时嗓子眼里一瞬间的干涩教他咳出了眼泪水。小男孩浑身上下被困得跟个粽子一样,双臂被反绑在身后就连双腿也让这群饿狼似的人给牢牢地捆住了,他一动都动不得,只能安分的躺在地上,顶着满脸的泪水无助的撕心裂肺的喊着“妈妈”、喊着“救救我”。
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猛扑到那人面前,跪在水泥地上就一下一下的磕头:“求求你,放了孩子吧,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了他……”她昂起头盯着那个领头的人,忽然大义凛然般的道,“如果你真的要杀一个人才解气,求求你杀了我吧,别伤害孩子。”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一瞬间便教此处阴云密布,许是老天怜悯也为之动容,天边“轰隆”的闷雷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近,好似在头顶上突然炸开一般。窦娥冤尚有六月飞雪,今日三庆园前引得苍天震怒,围观的人群中再次涌现骚动。
领头人鼻翼间冒出一阵轻哼,朝着女子的胸口当间就是一脚,极重的力道将她踢倒在地,他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环顾着四周道:“妈的,你们都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是吧!别以为青帮在北平沉寂了十多年,我们青帮就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落寞了!”
他指着捂住胸腹侧倒在地上女子轻蔑地说道:“老子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都听好了!老子说话算数,谁敢来三庆老子就灭他全家。呸,就先拿你们母子练练手吧。”布满老茧的手掌已经按上腰间的手枪,周遭一片寂静,没人敢大声喘气甚至都像是被困住了双脚,连逃跑的本能都已经在这一刻丧失。
“住手!”张云雷拧着眉,白净如玉的手轻撩起大褂的一角,从三庆门口缓步走到领头人的面前,师兄弟几个就跟在他身后,十几双眸子都紧紧盯着那人,随时能够挡在张云雷身前,护着他安全回到三庆园中。
以前在戏台子上演出时,人们总觉他的眸眼包罗万象甚至内含星辰,分外好看。如今那双容得下天地万物容得下俗世烟火的眸子忽然变得犀利变得那么的阴森冰冷,仿佛一眼便教人跌入冰潭,浑身霜雪。
他冷眼扫过领头之人,温文的俯下身子将倒在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清雅又稍许温柔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没事吧?”
女子含泪摇了摇头,极紧张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人腰间的枪杆子上,就像饿狼捕食一般,只要他拔出手枪,扣动扳机前的那一秒她一定已经扑了上去。唯一不同的,饿狼那是捕食填饱肚子,而她是毅然决然的去赴死。母爱使然,他们手里是她怀胎十月产下的孩子啊,是她身上个掉下来的肉。
“放心,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张云雷轻轻颔首,转身将女子护在身后,“你们不就希望三庆离开北平吗?好,只要你放了孩子,只要你不去伤害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我带三庆走,离开北平再也不回来。”
张云雷:戏子多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