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

平陈战事结束.大隋朝凯旋而归。南北一统，隋文帝杨坚踌躇满志，意气轩昂。这一 天,杨坚在临光殿内对参加战事的文武百官论功行赏。御座上的杨坚满面喜色地看着跪在 金阶上的众臣子。杨勇、杨广和李渊、宇文述、伍建章等伐陈立功将领都得到了封赏： 这一天,晋王府大摆宴席，侍女们整齐列在两边杨广、萧妃坐在主位上.客位上坐 着笑容满面的李渊一家四口那李世民约莫十五六岁，眉目清俊、神采飞扬.翩翩一美少 年也。而坐在李世民旁边的李秀宁眉清目秀估约十四五岁。 如意从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望，突然看到了李世民，立刻欢蹦乱跳地跑到李世民的身边。一拍李世民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坐到李世民的旁边。 如意开心地说

杨如意：“喂，你来啦！ ”

萧妃用眼神制止她，并让她一一见了礼。如意一脸委屈地说

杨如意：“娘总说我无礼，我还有个好礼物要送给世民哥哥呢。来，伸过手 来。”

李世民微笑着伸过手，如意从袖子里拿出个东西，神秘地笑笑，一下子放进了李世民 的袖子里。 李世民立刻瞪大了眼睛，随即惊恐万状地不停乱窜，碰翻了酒壶，酒水淌了一地。

如意看着狼狈不堪的李世民,装无辜地指着李世民

杨如意：“咦？怎么搞的？世民哥哥，莫非 你身上有了跳蚤吗？”

李渊责备地喝道

李渊：“世民，为何如此不雅？”

李世民哀怨地看看如意不说话，如意装无辜地冲李世民眨眼睛，乐不可支。李世民身上的小猫还在窜动，李世民四处捕捉，终于捉到，提着小猫的尾巴出来。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如意还在嬉笑一萧妃怒不可遏

萧妃：“如意！你身为郡主，这成何体统！还不给我退下!”

如意冲着李世民做了个鬼脸，欢快地跑走了送别了李渊一家，杨广和萧妃缓缓地往回走，一边说着话。萧妃若有所思地说

萧妃：“如今，太子的势力越来越大，依太子的脾性，他日正位，不知道 有没有你这个亲弟弟的好日子过。殿下，你可想过这个？如今如意年已长成，在家中调皮 任性.像她这个年纪，我已经嫁给王爷您了.还是早点给她订门亲事的好 联姻，也是增加 实力的好办法。”

没曾想，一溜花丛后面，如意正在侧耳静听•事关自己终身，她不由得轻手轻脚地往前 挪动着，跟上杨广和萧妃的脚步偷听。

萧妃沉吟了一下，说

萧妃：“王爷觉得宇文成都怎样？他前日在庙里力举大鼎，有万夫不当 之勇，其父宇文化及为濮阳郡公.其祖宇文述如今又拜为寿州刺史总管，宇文述的其他三个 儿子除了宇文惠及也都可堪重用。”

杨广点点头

杨广：“宇文述对本王忠心耿耿，那日在朝堂上坚辞不受赏赐，向父王诉说本王 的功劳，本王心中非常感动。再说宇文成都也是一员虎将，虽然过于强悍了些，他日定会 有所作为，如此甚好！ ”

如意突然从花丛后蹦了出来

杨如意：“好什么好？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宇文成都，呆头呆脑的. 一点都不好玩！”

萧妃生气地说

萧妃：“如意,谁让你躲在此地偷听大人说话的？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插嘴。”

如意几乎要哭出来

杨如意：“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们背后偷偷说我的！母亲，这可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我可不想去做你们换取利益的筹码！那个宇文成都我是至死不嫁。你们要 是敢把我嫁给他。我就去浪迹天涯，让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

萧妃大怒，喝道

萧妃：“你敢！ ”

杨广忙劝道

杨广：“好了，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如意啊！你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也不要 太顽皮任性了，你看人家秀宁跟你一样大，却如此端庄优雅、规规矩矩，哪像你，站无站相，坐无坐相.哪里像一个待字闺阁的郡主嘛！”

如意听罢，像是找到了靠山.跑过去拉住杨广的胳膊撒娇

杨如意：“父王，女儿还小嘛，不要 把女儿嫁给那个臭男人嘛！ ”

这一天的东宫特别热闹，高颍、伍建章等太子派大臣纷纷来送礼庆贺太子伐陈归来。 宴会厅内大摆宴席，桌子上摆满了酒肉佳肴，大臣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在说话。太子杨勇 从客厅出来。

李纲突然匍匐在杨勇面前.哭着说：“太子殿下，皇上生性节俭.殿下如此大排筵宴， 恐皇上会见怪！ ”杨勇气极，不作理睬' 鼓乐声声，轻歌曼舞.一切都没有因为李纲的劝阻而停下来。杨勇搂着云昭仪正在观 看歌姬们跳舞.眼睛盯着歌姬们扭动的腰肢，嘴上吃着云昭仪递来的西瓜.又双目忙乱而 专注地看着各色美女。 突然，独孤皇后的御辇在东宫门前悄然停下。正要出门的李纲慌忙跪下 想给里面的 太子通风报信，故意高声地喊道：“臣恭迎皇后娘娘驾到！ ” 杨勇听见李纲的喊声，吓得匆忙推开云昭仪.冲那些歌姬呵斥

杨勇：“还不快滚下去。”

他整整衣服下了坐席，云昭仪也慌忙理理头发站起身来。独孤后已经站在了门口，一脸平静地说

独孤皇后：“都别急着走！”

独孤后瞪了一眼杨勇身边的云昭仪，厉声说

独孤皇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你瞧瞧你 弄的这帮妖精，一个个都是那刮骨的刀子，吸血的妖孽！你正当壮年.不心怀社稷为你父 王分忧，每日里就只知贪图淫乐，莺歌燕舞，你可还记得你是大隋的太子吗？你可知酒色误 国！ ”

杨勇低着头狼狈地说

杨勇：“儿臣知错！ ”

正在这时，杨广府里穿着粗布衣裳的杨兴进来了，手中举着金疮药他见了独孤后， 倒身便拜：“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晋王殿下命杨兴儿给太子殿下送来金疮药。” 杨勇见来了一救场的，马上问

杨勇：“哪儿来的金疮药？”

杨兴回话：“晋王殿下和萧妃娘娘一起上山采药，亲自熬煎而成，说太子殿下伐陈受 伤.此药甚灵，太子殿下早日康复，是大隋之福份。”

独孤后动容地点头

独孤皇后：“勇儿.你该学学你二弟，你看看这杨兴儿也是晋王府的人.可衣 衫上打的是补丁。大隋建朝初期，理该如此节俭啊。”

早朝时，隋文帝感叹

杨坚：“我大隋朝自开皇元年至今，已做下许多前无古人，后面也未必 有来者的大事。譬如南北重新统一,譬如推行三省六部制，譬如创建科举制度……”

座下有唐公李渊、越国公杨素，大臣伍建章、韩擒虎、高颖等，纷纷点头称是。这 时，晋王杨广插话

杨广：“其实还有一件大事可做。”

隋文帝感兴趣地问

杨坚：“说来听听。”

杨广胸有成竹地说

杨广：“南北虽然统一了，但南北并没有真正打通。咱们大隋朝有两条大 河，北方的黄河，南方的长江，黄河可以使北方成为政治中心，长江可以使南方成为经济中 心，这两个中心如果有一条大河能将彼此连接起来，今后漕运、贸易、游乐、灌溉……”

隋文帝沉吟道

杨坚：“想法甚好，但谈何容易。”

杨广：“是的，黄河与长江都是自西向东，就着地势由高而低，天然冲刷而成。从北 到南，如果想有一条大河连通，只有依靠人工挖掘，确实非同小可，但是……”

隋文帝忙说

杨坚：“但是什么？”

杨广：“但是只有以非常之力，方能成非常之壮举。父皇，咱们如果再掘一条北到涿州、南 到余杭，贯通海河、淮河、黄河、长江乃至钱塘江这五大水系的大运河，其功之伟，绝不在 秦始皇的万里长城之下……”

杨坚听得频频点头，说

杨坚：“此真百年大计也

杨广一听忙连连称是，又说

杨广：“儿臣想远赴江都扬州，听取民意。”

杨坚准奏。

回到宫中，杨广对萧妃如此这般说了一回，萧妃听了也喜不自胜，远去扬州避开朝廷 是非，以退为进之计甚好！她要杨广择日去向独孤后辞行。 当晚的仁寿宫内，杨广跪伏在独孤后的膝前，声泪俱下地哽咽道

杨广：“母后，儿臣此去扬 州，母后要保重身体，儿臣他日若有命回来，再来孝敬母后！ ”

独孤后忙说

独孤皇后：“皇儿何出此言？此去扬州虽然路遥，可只要皇儿想回来看望母后，快马 加鞭，不出半月就可回来啊！ ”

杨广眼中流泪

杨广：“儿臣生性愚钝，不识忌讳，因念母恩难报，时常进宫问安，不想皇兄 疑儿臣觊觎太子之位，对儿臣横加指责……儿臣恐离母日久，被皇兄背后诬陷，等不到回来 再孝顺母后，就身首异处了！ ”

说完便用袖子拭泪。独孤后听了，想到杨勇素日的种种行径，也垂下泪来

独孤皇后：“广儿至孝，母后能不知晓！皇 儿到扬州后安心政务.为免太子陷害，非母后密诏不得进京！数月之后，母后自有主意。”

不日，杨坚率太子杨勇、越公杨素、唐公李渊和文武百官来给杨广一家送行。 萧妃和如意已经坐在车里，萧妃若有所思地望着这盛大的送行场面，如意则不时有所 企盼地往后望望。 突然斜刺里冲出一匹马，上面坐的正是李世民，李世民摇动着手中的一个红色锦囊， 挥手高喊

李世民：“等一等！"

送行众人的目光都被李世民吸引过去。如意回头看到李世民，惊喜地

杨如意：“快停车，停车！ ”

说着从车上跳了下去。李世民的快马已经跑到了近前，他跳下马来欣喜地望着如意，递上手中的红色锦囊

李世民：“给你的！ ”

如意惊喜地打开，却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玉兔坠子。如意红着脸，调皮地问

杨如意：“你怎么知道我属兔？”

李世民一本正经地说

李世民：“天机不可泄露！”

如意亲昵地打了李世民一下

杨如意：“去你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 了！”

这下轮到李世民脸红了，他嚅嚅道

李世民：“我去外地，刚刚回来，听母亲说，父亲来 十里亭给你父王送行，我就抄近路跑来了！ ”

如意坐回马车，慢慢放下帘布，也关住了李世民恋恋不舍的眼神。远处，宇文成都骑 马过来远远地看着李世民。 杨坚望着这对小儿女依依不舍的样子问

杨坚：“这少年是谁家的公子？ ”

李渊无奈出列

李渊：“禀皇上，是犬子！ ”

杨坚若有所思地说

杨坚：“哦，两小无猜.倒是一对佳偶！ ”

李渊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杨勇阴冷的目光，不由心头一凛。 杨广不知道，他此去遥遥的扬州城，正经历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劫难。去年刚刚遭了蝗 灾，今年又遭受水灾，一连三年粒米未收，百姓们为了活命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这一日，到了扬州城外，杨广分明感到一股凄然的寒意遍布全身。虽然一路之上听到 不少关于扬州的传闻，然而,亲眼目睹这方圆百里之内人烟断绝、饿殍遍野的景象.仍然叫 人忍不住落下泪来。河边有儿个贫苦的女人正在边哭边扬撒瓦罐里的骨灰……两个父亲愁眉苦脸,两个插 着草标的孩子哭哭啼啼，难舍难分，一大群灾民哭嚎声响起一片。 杨广和萧妃下了马车，望见两个哭啼的孩子，疾步走过去，萧妃慈爱地扶住两个孩子 的肩膀说

萧妃：“孩子们，不要哭了，是不是饿了？来，我这里有馒头给你们吃！ ”

随侍递上两个馒头，两个孩子接过馒头并没有吃，而是同时可怜巴巴地递给自己的父 亲。 百姓们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跪在杨广面前。 杨广示意随从把馒头分发给百姓，百姓们饥饿地争食,很快扭打成一片。

杨广哽咽地说

杨广：“本王无能啊！你二人速带自己的孩子归家，不日本王就会发放赈济 粮食、本王已经连上三道奏章要朝廷拨款赈粮，奈何至今粮食还未见下拨本王在京城有 酒肆一间，已经着人变卖.届时会变些米面粟麦运来。”

萧妃拉拉杨广的衣袖.说

萧妃：“殿下.变卖洒肆一时恐怕远水难解近渴！臣妾还有一些手 饰，马上拿出来全部变卖了，去换些米粮，先开设个粥棚也好！ ”

杨广深情地看着萧妃，点了点头。姬威受杨勇指派.来江南搜寻美女。此刻正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后面跟着两个东宫的 随从姬威捂着鼻子，看都没往粥棚看。 正在盛粥的杨广却已经看到姬威，一边盛粥一边招呼姬威

杨广：“姬大人，我的粥味道如此 之差吗？你怎么还把鼻子捂住！”

姬威回头望了一眼一身布衣的杨广，一惊，忙翻身下马上前施礼

“晋王殿下，微臣怎 么也没料到您会在此亲自给这帮臭……不，灾民舍粥！晋王殿下真是宅心仁厚、心怀黎民 啊!” 杨广把勺子交给旁边的宫人，引着姬威走进屋里。姬威望着屋里寒酸的摆设，震惊道： “真没想到晋王殿下是如此节俭。” 杨广一笑，说

杨广：“姬大人请坐！不知姬大人可曾用饭？”

姬威说：”微臣赶路匆忙，实在不曾用过！”

杨广：“如此正好，本王也未曾用过！来人啊！去粥棚里给我和姬大人各取一碗粥来！”

姬威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说：“卑职听说晋王殿下上的儿道催要赈济的奏折在太 子手里押着！太子初审各地奏折再报皇上，可太子吃喝玩乐，哪有心思阅奏折啊。” 杨广气愤地一拍桌子站起

杨广：“太子好大的胆子，与我有私怨也就罢了，竟然置黎民于水 火而不顾！我一定禀明父皇，绝不姑息。”

姬威忙附和道：“晋王殿下说得是。太子可能有所不知，那张丽华更名陈遗爱，顺从了 太子，可太子欲壑难填。” 杨广闻言，蓦地黯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没有作声。 姬威未有丝毫察觉，只是感慨道：“晋王殿下如此体贴爱民、勤俭节约，如若不入主东 宫，真乃黎明无福社稷大憾啊！” 杨广无奈地摇摇头，托姬威带一封书信给杨素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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