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取下一把剑,正欲出门。突然听到禀报:“公主,期门军骑公孙敖求见。”
“你可是为了卫青之事而来?”平阳公主开门见山地问。
“回公主,卫青已被弟兄们救下。”
听到卫青安全的消息,公主一瞬间落下泪来。
原来,在卫青被掳走时,公孙敖就发现了动静。他和一帮同伴分头去追,终于在卫青被打死之前找到他。好在大长公主下的命令是先折磨卫青,而非立即处死,这才为公孙敖争取了时间。
“公主,那歹人是皇后和大长公主的人,现在是卫娘娘生死未卜啊!”
“公孙壮士辛苦,我即刻进宫,让卫青放心。”平阳公主握了握剑,翻身上马。
此刻椒房殿里的卫子夫已经无望。她知道皇后手里是堕胎药。孩子尚未出生已是磨难重重,能否活下来不可保证。而弟弟已经这么大了……
阿娇淡然的外表下,内心也很焦急。卫子夫再这么耗下去,迟早皇上会来的,她决定再添一把火。
“不如这样,我叫人先把卫青的一双手剁下送来,你再做考虑。来人!”
“不!”卫子夫惊叫,“不要,皇后娘娘,奴婢喝药!求您放过卫青!”
“这还像话嘛。”
卫子夫接过茶盏,颤抖着手打开药包……
“住手!”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卫子夫手一抖,药包掉在地上。她抬头,平阳公主的脸庞映在她的眼中,她长出一口气倒在地上。
“子夫快起来。”平阳公主收起剑,将她搀起来。
阿娇吓得花容失色,“你怎么闯进来了?”
“皇后娘娘,您这点儿人还想拦住我?”公主淡淡地说。
阿娇恢复了冷静,与她周旋:“皇姐还记得本宫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皇姐持剑擅闯椒房殿,论罪当斩!”
“皇后娘娘还记得我是皇姐?我这做姐姐的,怎能不保护弟弟的骨肉?说起来,皇后娘娘的罪孽才是当斩吧!”公主毫不示弱。
她捡起地上的药包继续说:“调开我和陛下,派人绑架卫青。你以为可以随意拿捏卫子夫和她腹中的孩子了?可你没想到卫青已经被救下了吧?而你母亲派的人也被我们抓住了。”
“什么!”阿娇大惊失色,她不顾一切喊叫起来,“来人,把这个擅闯皇后寝宫的刺客给我拿下!”
“你放肆!”刘彻暴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从杨得意口中以得知此事,匆忙赶来。刘彻上前狠狠扇了阿娇一耳光,然后心疼地搂过卫子夫。
“你这女人如此恶毒!绑架朕的骑兵,威逼朕的爱妃,谋害朕的孩子,反咬朕的皇姐!朕今天岂能饶你?”
“皇上,臣妾冤枉!”阿娇跪下来哭道,“是,臣妾嫉妒卫子夫。可臣妾不仅是陛下的女人,更是大汉的皇后,臣妾岂敢谋害陛下的龙裔啊!”。
“那这堕胎药是怎么回事?”刘彻从平阳公主手里拿过药包。
“皇上,臣妾只是吓唬吓唬卫子夫。这药并非堕胎药,而是安胎药啊!”阿娇迎着刘彻怀疑的目光,又笃定地大声说:“陛下可以传御医来检查。阿娇愿以性命担保!”
刘彻厌恶的扫了阿娇一眼,又对公主和杨得意说:“皇姐,你先陪子夫回去。小意子,传御医。去一个御医给卫娘娘诊脉,其他人全部到椒房殿来。”
不一会儿,几个御医齐齐跪在椒房殿,刘彻将药递给他们。
“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药。”
御医们不敢懈怠,仔细检查后,为首的人说:“回皇上,这个是安胎的偏方,虽然作用不大,但服用后一定是有利无弊的。”
刘彻很吃惊,“这当真不是堕胎药,你们该不会是收了皇后的好处吧?”
御医们慌忙叩头,“臣等不敢欺君蒙上,堕胎药与安胎药区别明显,这确实是安胎药!”
刘彻有些心烦。他本想借着这机会严惩阿娇,没想到阿娇竟然是在吓唬人。他并不给阿娇好脸色,吩咐御医退下,他自己朝漪兰殿走去。
卫子夫已经有御医看过,胎儿并无大碍,只需静养。此刻她正躺在榻上,平阳公主在一边安抚她。见刘彻进来,平阳公主向他禀告了卫子夫的情况,又问起椒房殿的事。
“那药的确是安胎的。”刘彻说,“皇后不敢明着害人,只是想吓唬吓唬子夫,让她动了胎气。”
平阳公主和卫子夫都不敢相信,片刻,平阳公主问,“皇上,您可有让人查那茶杯和水?”
刘彻大惊:“朕怎么没想到!朕再去椒房殿!”
“皇上,”卫子夫突然拉住刘彻的衣角,“皇后她也是个女人,她需要陛下的宠爱。既然没有查到,陛下就不要追究了,后宫祥和为上啊。”
“子夫,你太善良了。”刘彻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可这一次她们如此害人,朕岂能置之不理!”
“皇上,您现在去也迟了,皇后不会傻着留下证据的。”平阳公主也拦住他,“听说公孙敖他们抓了几个绑架卫青的人证,也足以打压大长公主了,您现在好好陪陪子夫吧。”
平阳公主猜的没错,阿娇留了后手。她将大量堕胎药下在水里,又将一部分药汁涂抹在杯缘上。而这一手连她的贴身侍女都不知情。此时她刚刚处理干净,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刘彻认为平阳公主言之有理,只好无奈放弃。他送平阳公主出宫时,平阳公主对他说:“皇上,刘陵会不会也参与了此事?今日您被刘陵送来的淮南著作困在长乐宫,我又被她叫去游玩……”
刘彻也有些怀疑,但他还是否定了:“刘陵他们父女都很狡猾,她不会公然掺和后宫内斗,还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怕是这次她也被利用了。”
平阳公主颔首,不再多言。她拜别皇上后,匆忙向军营而去。她要去看望卫青,这既是卫子夫之托,也是她自己心中挂念。
军营本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涉足之地,但平阳公主习武,又常年给军营送平阳府豢养的上好马种,所以将士们很是敬重她。
一个小头目给她带路,一边说:“公主,卫青受伤不轻。好在都是皮外伤,不伤及根本要害。等他恢复后,卑职会让他回家探亲的。”
平阳公主向他点头道谢,她听到卫青的伤都是外伤,心下稍稍安定。可当他看到躺在榻上的卫青时,还是心中刺痛许久。
那英俊的少年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浑身是灼目的血痕和乌青的淤伤。此刻他睡着了,平阳公主半跪在他的榻前看着他,大滴的眼泪涌出。温热的泪水落在卫青手上,卫青感受到了那滴温热。他动了动,清醒过来。卫青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能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个不甚分明的人影。可这一眼他就明白来者是谁。
公主穿着男装,腰里配着宝剑。他从未见过公主这般英俊潇洒的美,这美让他忘记了疼痛。公主的眼泪并不让她显得怯弱,反而是增添了她的魅力,永远镌刻在卫青的记忆中。
“公主……”卫青努力掀动嘴唇。
“卫青,你放心吧。子夫和她的孩子平安无事。”公主知道她的担忧。
卫青竭力笑了一下,这笑却让公主更为心疼。她握着他的手,半晌含泪道:“青儿,你受苦了……”
卫青觉得有了些力气,他轻轻反握住公主纤细的手,费力挤出几句话:“我命硬,没事的……不会这么容易死掉……我还要留着命,为公主做牛做马……”
听到此话,平阳公主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伏在他身边失声痛哭。他身受如此重伤,还不忘给她的许诺。
卫青见公主哭得梨花带雨,亦是心中有千万般情感涌动。他很想告诉她,在他奄奄一息几乎放弃求生欲念时,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正是如此执念,才让他坚持下去。
待公主平静下来,卫青抬起未受伤的手,为她拭去泪痕。平阳公主陪了卫青许久,直到天色已晚。她知道军营里的规矩,这才离开。
离开的路上,公主却听到消息称,掳走卫青的人咬舌自尽了。公孙敖等人解救卫青时,情形紧迫下打杀了不少歹人,只留下两个活口,可他们竟也死了!想来是窦太主拿住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不敢供出窦太主。
平阳公主无奈叹息,而刘彻知道这一消息后却是盛怒。
“朕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心生对策。
“子夫,给朕讲讲你的兄弟姐妹。都做些什么,婚配与否?”他和卫子夫在御花园里赏景时问。
“子夫一家都在平阳府为奴。上有一个兄长、两个姐姐。大哥卫长君在平阳府做骑奴,已经定亲。大姐和二姐同母亲一样做杂活。大姐卫君孺曾许过人家,可未过门男方就殁了,不曾再嫁。二姐卫少儿不曾婚配,却是大胆任性,已经有了个三岁的儿子,听说最近又同一个叫陈掌的小吏好上了。还有三个弟弟,卫青心事重,从前母亲要给他娶亲,他不愿意,就作罢了。剩下两个小弟尚且年幼。”卫子夫不知皇上何意,还是详细讲来。
刘彻满意地笑了,即日下诏:“封卫子夫为夫人,卫氏全家除去奴籍,赐宅第。卫君孺嫁太仆公孙贺。擢陈掌为詹事,娶卫少儿为妻。卫长君封侍中。卫青封太中大夫,统领期门军。公孙敖救人有功,官升一级,赏金百两。其余有功人等,皆赐赏。”
刘彻早就想册封卫子夫。只是阿娇母女三番五次阻拦,太皇太后又偏向她们,刘彻一直没能如愿。这次他一口气封赏卫子夫全家,太皇太后心知阿娇母女的所作所为,也就顺着刘彻。只是免不了教训这对母女,“你们就闹吧。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别看我老太太眼瞎,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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