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下子笑开来,抬手似欲揉我的头,却因为够不着,改而拍了拍我的肩。
乐谙长老:“一眨眼,小影儿都长这么大了,我也险些没能认出你…”
眼泪成串往下掉,模糊了乐谙长老的脸。
小影“您…没死…”
乐谙长老笑得开怀。
乐谙长老:“没死,没死,活得好好的。”
小影“您怎么…”
乐谙长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哈哈,返老还童,飒不飒?强不强?厉害不厉害?现如今能做到的人可不多,咱流桑,我乐谙可是独一份儿。”
眼泪瞬间决堤。
这的的确确是我记忆中的乐谙长老。
可是…
返老还童…
哪里会如她说的那般轻松?
看她的样子,是连修为也一起散掉了…
小影“飒…强…厉害…”
我泣不成声。
乐谙长老拧了拧眉,手掌拍得我肩头啪啪响,半真半假地斥道。
乐谙长老:“没出息了啊,哭两声得了,还没完没了了,这要被太婆知道,又该骂你了,连带我也要跟着遭殃,我现在可护不住你。”
乐谙长老手底下一点儿没留情,胸口的伤都被震得发疼。
楚暮白在身后扶住了我,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楚暮白冷着脸,眼眸暗沉沉的,触上我含泪的目光,眉心间的沟壑瞬间变得更深。
我握了下他的手,然后胡乱擦去眼泪,转回首看着乐谙长老,用力拉扯出笑容。
小影“没关系,以后,换我护着乐谙长老。”
乐谙长老:“这还差不多…”
乐谙长老跟着笑起来,接着目光一转,瞥向了我身后。
乐谙长老:“不给我介绍介绍?”
悲伤的情绪登时被冲淡,些微赧色浮上面颊。
虽然乐谙长老现在看起来年幼,可是那双狐狸眼中闪动的戏谑和促狭,却依旧和以前一样,让人甚难消受。
侧身将楚暮白拉到乐谙长老面前。
小影“这是楚暮白,云碧山庄的庄主,我的南山君。”
楚暮白朝着乐谙长老施了一礼,清冽的声音仿若夜风在耳畔掠过。
楚暮白:“晚辈见过乐谙长老。”
乐谙长老盯着他左看右看,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看得我都替楚暮白不自在起来,楚暮白却依旧神情淡然,微敛着的眸光一如沉潭般没有波澜。
乐谙长老笑得合不拢嘴,总算放过了他,伸手又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乐谙长老:“小丫头眼光不错,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
我讪笑。
他不欺负我就算不错了。
乐谙长老:“拿着。”
乐谙长老抬手抛给楚暮白一个圆圆的瓶子,只有掌心大小,用的羊脂白玉的料子,瓶口处的禁制是流桑独有的手法。
乐谙长老:“里面是一颗妖丹,吸收后至少可增长五十年修为,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乐谙长老说的轻松,我却惊的变了脸色。
只有寿命在两百年以上的妖兽才会结出妖丹,我听阿妈说过,也不知是不是灵力匮乏的原因,秘境中已经很少有两百年以上的妖兽了,足见这颗妖丹有多么珍贵。
小影“不行,乐谙长老,您还是留着自己…”
乐谙长老截断了我的话。
乐谙长老:“我若能用,还会留到现在?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了,扛不住,倒是这小子,更适合,不过也得小心些,妖丹性烈,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但也莫要有太多的顾虑,看这小子的性子,应当不会有问题。”
小影“可是…”
乐谙长老陡然沉了脸。
乐谙长老:“我是给他的,又不是给你的,一颗妖丹而已,磨磨唧唧,推三阻四,做事这么优柔寡断可不成…”
我只好闭了嘴,目光投向楚暮白。
楚暮白沉凝的眸底微光虚晃,然后躬身朝乐谙长老又施了一礼。
楚暮白:“晚辈谢过乐谙长老。”
乐谙长老阴云密布的脸立马放了晴。
乐谙长老:“一家人,莫见外。今日仓促,事先也没做准备,等到你们大婚之日,我再好好给你们补上一份贺礼。”
说完,乐谙长老遂移开了视线。
乐谙长老:“行了,左辞…”
乐谙长老:“…那几个孩子没伤着吧?”
听到乐谙长老问,左辞慌忙站出来应了声。
左辞:“没伤着,都好好睡着呢。”
乐谙长老叹了口气,眉尖微蹙,面露一丝不忍。
乐谙长老:“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最苦的都莫过于孩子,总之先把他们带回去吧。”
小影“乐谙长老放心,我会妥善安置他们的。”
乐谙长老最是心善,也最为喜欢孩子,流桑从外界带回去的那些孤儿,向来都是乐谙长老在照顾,不过如今这样的情势下,乐谙长老怕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
乐谙长老嗯了声,未再多说什么,然后突然指着正蹲在那些孩子身边的若初。
乐谙长老:“你,天赋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学吧。”
若初霍然抬头看过来,一双眼眸亮如星子,但随即又收敛了神色,站起身上前两步,低垂着眉眼,语带迟疑。
若初:“多谢长老厚爱,只是,弟子已拜入净门,恐难…”
乐谙长老摆摆手。
乐谙长老:“嫱芜那丫头修的是剑,她能教你什么?再说,净门总归也属于流桑一脉,流桑讲究的是能者多劳,谁有本事谁教,反之若真心喜欢,跟着谁学都成,没人会有意见。”
若初整个人都呆住了。
确实,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也只有流桑能做的出来。
我朝若初点了点头,若初这才相信,顿时大喜过往,闪身过来就将乐谙长老抱了个满怀,很快又放开,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仰首望着乐谙长老,眼睛里仿佛缀满了星光,与乐谙长老竟有几分神似。
若初:“师父。”
乐谙长老:“乖徒儿,快起来。”
乐谙长老将若初拉起来,手中随即多了件法宝。
乐谙长老:“你现在修为有限,这个先拿着用,等日后师父再给你个更好的。”
若初:“谢师父。”
乐谙长老:“好了,天都快亮了,咱们也都别搁这儿耗着了,等回去我给你们特训之后,再来收拾这群尸傀。”
我再次望向苍石镇的方向,已经听不到镇子里传出声音,任何声音都没有,俨然成了一座死镇。
咬了咬牙,转身,未再回头。
晨曦冲破云层,在别院洒落一地斑驳陆离的光影。
梳洗过后,天光已是大亮。
被救回来的那几个孩子待在这里总归不妥,楚暮白吩咐子芩给归去楼那边传了信,让佟叔带人过来将他们送到云碧山庄里去。
左辞既是跟着乐谙长老一起的,他和他的族人会想要加入流桑,我便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
只是…
温言好像并不知道左辞是木灵根,那么也就是说左家很有可能也不知道。
依左家对木灵根的重视,这怎么可能?
本想找乐谙长老问问,然而乐谙长老一听说凤舞山庄里有一个上古法阵,二话不说就扯着左辞和若初跑去了,那个叫徐束的年轻男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我拦都拦不住。
这乐谙长老不仅人变小了,心性也更像个小孩子。
幸好楚暮白命乌骓暗中保护,乐谙长老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另外别院里也派了人快马去给云夫人报信,毕竟苍石镇被屠,官府不可能不管,这要传到天家耳朵里,那还了得。
嫱芜带着弟子赶过来的时候,我正在虚空中,同温言的那一战让我深刻意识到,我必须尽快修复灵脉。
我从虚空里出来,申时已过半。
别院里除了云夫人和她的人,就只剩下七七和宫十三,以及净门的十名弟子守在门外。
而其他人,包括嫱芜和楚暮白,都被乐谙长老丢进试炼塔里集训去了,就连刚入门的司城和暮枫,也被一并丢了进去。
别院周围除了楚暮白设下的结界,还有乐谙长老摆下的法阵,别说是人了,连只鸟都别想飞进来。
云夫人淡定地递给我一盏茶,她是午后赶到的,佟叔比她到的早一些,在正午之前,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原平,以及归去楼的六名医师。
佟叔他们吃过午饭便带着孩子们离开了,而那六名医师此刻也同样在试炼塔里。
云夫人:“公子临行前交代,让你只管安心等着,没有告知你,只是因为你的伤。”
云夫人柔声说,随后话音一转,眼中溢满了关切和心疼。
云夫人:“…我也是才知道,你竟受了重伤。现下如何了?可还要紧?我那里有一颗百年的老参,已经让人去取了,不过要到明晚才能送来。”
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小影“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云夫人:“如此便好。”
小影“夫人是否已见过北堂游?他可有说什么?”
云夫人:“小侯爷倒未说什么,只是看着有些不悦,姬夫人拜托了神荼大人保护小侯爷,神荼大人让我把这个手串带给姑娘,说不管在哪里,只要姑娘扯断手串,他立刻就会出现。”
接过手串戴在腕间,清澈晶莹的湖水绿还挺好看,每一颗珠子上都篆刻了符纹,显然这还是一件法器。
上次重夜给的召唤符就被乌骓给吞了,这次可得小心一些。
乐谙长老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左右无事,与云夫人聊过之后,我再一次进入到了虚空中,一直待到被强制弹出来。
窗外夜色如墨,房间里也一片漆黑。
我疲累至极,索性闭上眼,任由意识飘远。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唤,我努力睁开眼,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眼前乍然一片雪白,我下意识抬手挡住。
光点散去,伊凡坐在沙发上,正对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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