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四十一、灵魔双修

现实与记忆交织在一起…

十年前的那一晚，亦如此刻这般，到处被血色浸染…

迎风而立，任由戾气漫在眉间，满眼都是四下里纵横的魔气，心底那股嗜血的渴望愈发难以压制。

北堂游：“小兔儿…”

暮枫：“阿姐…”

北堂游和暮枫从身后急急追过来，方才他们就在楼下，和他们一同待在那里的还有神荼，姬夫人，以及随侍在姬夫人身侧的一名丫鬟。

他们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更没有想到我会避开他们翻窗户出去。

北堂游：“脸色这么差，急着跑出来做什么，外面那么多人，不少你一个…”

暮枫：“阿姐，你身体还未恢复，我扶你回去…”

无视两人面上的关切，闪身与他们拉开距离，径自离去，一抹身影却又挡在眼前，幽邃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楚暮白：“你歇着，这里交给我。”

小影“让开。”

冷冷吐出两个字，楚暮白的眼眸瞬间一暗，神情已不复平静，除了惊愕，似乎还有一丝难以遏制的慌。

楚暮白：“卿卿…”

北堂游：“小兔儿，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们有备而来，你这样冒然出去，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容易落入圈套…”

北堂游又追了过来。

绞眉，依旧是冷冷的两个字，明显已不耐。

小影“聒噪。”

这下不只楚暮白，连北堂游和暮枫也觉察出了异样。

不再多说什么，身影自众人眼前消失，眨眼已到了三丈之外。

风曳着发丝张扬地舞在身后，魔气呼啸着涌过来，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郁，红雾吞噬掉了眼前的一切，唇角勾起的讥诮里蕴着极致的冷然，一步一步踏入这诡谲的人间地狱。

楚暮白紧跟在我身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那些迎面撞过来的人一一挡开。

那些人都是来参加宴会的，因为秘境突然开启宴会没有办成，而身为东道主的我尚未有所交代，他们也不好就此离去，但更多的应该是受好奇心驱使，想留下来一探究竟吧，毕竟楚暮白带着我凌空出现在万翠湖上空时，所造成的轰动可谓甚巨。

他们大多都是江湖中有名号的人物，武功也都不弱，现在却被魔气摄取了神志，心中只剩下杀戮和暴戾。

然而，能够同时控制这么多人，还有这遮天蔽日的魔气，已经不是普通魔修所能做到的，对方很可能是位魔君。

他们先是派了傀儡潜入归去楼，后又在秘境中设了法阵诱我进入，紧接着就大举入侵，甚至拘禁了那么多无辜的江湖人充当他们的爪牙，果然是计划好的。

魔君…

我肯定打不过。

但是她的话，也许可以。

十年前流桑被毁，而今敌人再次欺上了门，依照她的性子，哪怕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做出半分的忍让。

小幺：“姐姐…”

阿花驮着小幺风驰电掣地窜过来，后面还跟着抹身影，是宫十三。

宫十三：“灵女大人，南山君。”

宫十三俯身跪倒。

小幺：“姐姐你醒了。”

小幺匆匆冲我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我身后。

小幺：“南山君，传送阵被破坏掉了，嫱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也得到早上，我们人手不足，可能撑不了那么久，怎么办？”

未加理会，继续往前走，楚暮白低沉的声音随风飘过来。

楚暮白：“带所有人进入归去楼，开启防御法阵。”

小幺：“好。”

小幺应了声，看着越走越远的我，总算觉出了不对劲。

挥手让宫十三去传信，小幺驱策着阿花追上我，澄明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眸中流转着盈盈水光，带着探究和狐疑。

小幺：“姐姐，你去哪儿？”

昔时小幺还年幼，她应该记不得什么，但她既然继任了大巫，梵音必然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那本就是她的职责。

我只是没想到，这小妮子的感觉竟如此敏锐。

小影“别碍事。”

冷嗤一声，脚下依旧未停。

笑容慢慢凝固，小幺扭头与楚暮白对视了一眼，复又将目光投落在我的身上，神情里陡然多了几分小心。

小幺：“我陪着姐姐。”

赤红的眼眸敛尽世间凉薄，灵力在身周凝聚成无数风刃，逼得小幺不敢靠的太近。

魔气犹如有了实质般，在眼前张牙舞爪。

他们明明占尽优势，却始终不肯露面，故意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无非就是想看我狼狈的模样。

可惜，此时的我，不是之前的我。

小幺他们只能寻着魔气追查敌人的踪迹，而我与他们不同，我是真真切切能看到的，那些像老鼠一样的家伙都躲藏在哪儿，我看得一清二楚。

十六个魔修合力在小镇布下了一个聚魔阵，源源不断的魔气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供魔君驱使，要想与魔君一战，必须得先破了这个阵。

余光瞥过去，那抹俊逸身影犹如冰雕的琼树，与我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周身仿佛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缥缈虚无。

楚暮白迎上我的目光，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手却悄然握紧。

楚暮白：“卿卿…”

脚下微动，楚暮白欲朝我走近，又忍住，许是瞧出了我目中的冷厉。

虽然他进过通天宝鉴，但这件事是流桑的机密，梵音未必会让他看那么详尽，他究竟知道多少？我应该早些告诉他的。

看到我转身朝他走去，一瞬的愣怔后，楚暮白立刻抬脚迎过来，星光映亮了他眼眸中的幽暗，他的唇角也绽出了一抹令人炫目的笑。

这个…

…傻子…

抬手伸向他，楚暮白刚要握住，那只手却倏地探入了他的衣襟，将躲在他衣襟中的乌骓揪了出来，乌骓迎风变成了孩童，被抓着一只脚倒提着。

乌骓（魑魅）：“你，你…放开我…”

乌骓是妖灵，自然更易分辨出我的不同，声音颇有些底气不足，看得出他十分惧怕此时的我。

没有与他废话，她向来不喜欢说废话。

小影“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乌骓颤了颤，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转，然后费力地在斗篷里一阵翻找，最后摸出个骨环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一副完整的蛇骨，只有我小手指一半粗细，通体莹白如玉，泛着淡淡的紫光，尤其那双眼眸，紫中透红，诡异至极。

将乌骓换用左手提着，右手指尖刚触上骨环，蛇骨顿时像活了一般，绕着我的手指便缠上了我的手腕，左手一松，乌骓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灵力凝聚在腕间，蛇骨暴涨成了一条长鞭，带着不可挡的雷霆之势。

奔雷…

荡尽世间一切污秽…

魔修在奔雷面前根本无处遁形，轻轻一鞭子便抽出来一个，看着他狼狈地滚落在我的面前，圆瞪的双眼中俱是惊骇，怕是如何也想不到，我流桑会有如此厉害的法宝。

心中莫名暗爽，感谢乌骓。

收了奔雷，未等我再出手，楚暮白已然祭出了龙牙，那个魔修被虐得很惨，楚暮白手下一点儿都没留情，似乎在借此宣泄什么。

他…

应该是生气了…因为我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不，暮白，我并不想如此的。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而她也根本不在意，当看到那个魔修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小幺：“姐姐…”

小幺的脸色有些苍白，许是被我们狠戾的样子吓倒了，见我毫不迟疑地走开，她猛地回过神又急急地追上来。

然后，奔雷抽出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楚暮白抢走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次也没让我动手。

这个人…

压根儿就不会累似的，反倒还越战越勇了，第一个人还能抗他几招，可是到第八个人的时候，一个照面就被他给灭了。

妖孽。

绝对的妖孽。

天上地下再找不出第二个。

这个妖孽不仅灵力强得令人乍舌，竟然还能操控魔气。

在秘境中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被黑煞反噬入了魔，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是传说中的灵魔双修。

这群魔修也是倒霉，送上门来陪他修炼。

修魔本就比修灵容易，修为提升的速度也更快，以楚暮白的天赋，经过这一夜后，除非是魔君亲临，否则再无魔修能与他一战。

而这里，此刻就有一位魔君坐镇，十六个人已经被诛了一半，聚魔阵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但是，她的耐心已尽。

灵力喷涌而出，蛇骨暴涨数倍，仿佛一只凌空巨蟒，尖利的毒牙狠狠咬住了阵眼，惊雷从天而降，一声连一声，仿佛要将大地劈穿似的，聚魔阵在雷鸣声中轰然崩塌。

剩余的魔修像炮弹一样被弹了出来，唇边都挂着血，脸色很是不好看。

翩然落在最高的屋顶上，漠然看着他们挣扎，犹如九天神佛漠然看着众生，眼中尽是冷芒。

小幺一点一点往我身边凑过来，大眼睛里难掩惊惧，却未有迟疑，她应该很害怕吧，毕竟还是个孩子，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子的我。

如此的决绝。

如此的狠辣。

如此的令人胆寒。

其实，我自己也有些惧怕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但是如果这样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这样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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