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二十三、只有你

被人抢走了…

我的脑子里有些乱，被她一哭就更乱了，只好求助地看向楚暮白。

楚暮白：“你们要抓的是什么人？”

楚暮白淡声问。

七七：“是…是清远镖局的…陆盏。”

七七抽泣着回答。

楚暮白：“陆二公子？”

楚暮白沉寂的眼眸中难得流露出一丝讶疑，我忍不住问。

小影“你认识？”

楚暮白：“江湖中谁人不知陆二公子。”

我又问。

小影“他很厉害？”

楚暮白：“我未见过他出手，不过据江湖传言，他与我应是不分伯仲。”

说完，楚暮白又加了两个字。

楚暮白：“以前。”

我忍着笑，轻轻刮了他一眼，似乎已经很久不曾见他摆出这般眼高于顶的姿态了。

小影“那么你们去的人应该不会少。”

我转首看向七七，七七颤了颤，声音里透出惊惶。

七七：“连同属下和宫十三在内，一共去了二十人。”

小影“对方只有一个人？”

七七：“是…”

我笑不出来了。

开口的依旧是楚暮白。

楚暮白：“可看清他的样貌？”

七七：“没有。”

楚暮白：“他的功法？”

七七：“也没有。”

楚暮白：“那他是如何将你们打伤的？”

七七直起身子，从衣襟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捧着呈过来。

是两片染了血的竹叶…

竹叶…

心猛地一沉，竹叶上尚残留着些许灵力，虽然很微弱，但我依旧能辨认得出。

的的确确是泽川的…

难怪七七一问三不知，他们就是再多十倍的人，也不可能是泽川的对手，幸好泽川的目标只是抢走陆二公子。

可是…

泽川为什么要抢走陆二公子？难道是伊凡的意思？伊凡想要做什么？

楚暮白：“你知道是谁？”

清冽的声音传入耳中，同时感觉手上一紧，我抬眼撞上楚暮白的目光，心下霎时有些慌，我该怎么跟他说…

…伊凡还活着，而且也来了这里…

我扭头看向七七。

小影“这件事我会同嫱妩讲，你也下去疗伤吧。”

七七：“谢灵女大人。”

七七叩首，然后躬身退了出去，直到七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才又看向楚暮白，他微隆着眉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幽邃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我，等着我开口。

我扯出一抹笑，轻轻挽上他的胳膊。

小影“先说好，你不许生气。”

楚暮白沉寂的眸底似乎晃动了下，但那变化实在不怎么明显，我只能愈发小心，连呼吸亦放得很轻。

小影“那个人…是…伊凡的执事…”

良久无声。

四周突然静的压抑。

楚暮白的脸上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又好似不太一样，他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眸中微弱的光亮一点点湮灭，漫无边际的黑暗袭卷而来，欲将一切吞噬。

我一惊变色。

小影“暮白…”

丝丝缕缕的黑气正挣扎着要从他的眼眶中溢出来。

黑煞…

是黑煞要发作了么…

楚暮白：“伊凡…”

楚暮白轻掀唇角，语声淡漠疏离。

楚暮白：“他还活着…”

他活着又如何，我此刻满眼都是他，都是他眼中的黑气。

小影“暮白，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暮白抓着我的手按在左胸上。

楚暮白：“这里…”

他的脸上覆着冰霜，声音里却透着委屈，眉眼之间隐隐可见一抹痛楚，已然深入到骨髓的痛楚。

心里顿时又酸又疼，眼睛都红了，虽然想到他会介意，却没有想到他竟如此介意。

这个人…

明知我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

起身跪在软塌上，我慢慢凑过去，唇轻点在他紧绷的下巴上。

小影“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接着上移，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鼻尖。

小影“这样呢…”

最后落在他的眉心。

小影“这样呢…”

楚暮白将我拉了下来，我跌坐在他的腿上，他随即压过来，气息吐在我的脸上。

楚暮白：“这样。”

我忙道。

小影“不许咬唔…”

话都没说完就已被吞没，楚暮白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肆意蹂躏着我的唇，丝毫没有温柔可言，舌尖很快品尝到淡淡的腥甜味道，他居然又把我的唇咬破了。

我忍不住捶打他的肩，他却咬得更凶，恨不能将我吃了似的。

软的不行那便只好来硬的，我咬了咬牙，气势汹汹地压回去，顺便教教他什么才叫亲吻，楚暮白浑身一颤，果然乖软了下来，由着我在他口中索取。

我喘着气放开他，见他眼中的黑气不觉间已褪去，遂放心地窝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慢慢变缓。

抬手轻触唇角，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肯定肿了，我不禁气恼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小影“我还怎么见人？”

楚暮白微眯了狭长的眼眸，本已缓和的脸色却突然又沉了下来，隐在眼睫后的眸光也仿佛被冻结了一样，连声音里亦蕴着寒意。

楚暮白：“那便不见。”

刚刚不都好了么…

怎么又气上了？

小影“好，不见，谁都不见，不如你去弄个笼子把我关起来，以后我就做那笼中的金丝雀，只供你一个人观赏，这总成了吧。”

楚暮白一怔，眼眸中的阴郁瞬间散去，随即透出一丝慌。

楚暮白：“卿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斜瞄着他。

小影“那你是什么意思？”

楚暮白：“我…”

楚暮白别开了眼，神情一时纠结，隐隐还有些许不安。我捧住了他的脸，目光紧紧盯着他，不许他躲避。

楚暮白挣扎了片刻才迟疑着开口，声音中竟似带着颤栗。

楚暮白：“你…你心中…可还有他…”

我怔了怔。

当年若非得伊凡庇护，我和小墨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何等凄惨的地步，他在暗中照顾了我们六年，又陪伴了我四年，我非草木，怎么可能不对如此好的一个人产生感情。

我承认，在遇到楚暮白之前，我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便是伊凡和小墨，所以当伊凡的母亲提出婚事时我没有拒绝，但当时也只是想着，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结婚，那么伊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今想来…

我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事事可以依赖着他的感觉…

腰间传来一阵刺痛，我回过神，楚暮白一只手握在我的腰上，面沉如水，幽暗的眼眸中狂风呼啸着，愠怒中又裹着丝丝凄冷的伤，直逼我的眼底。

我打了个哆嗦，有点不敢直视。

小影“暮白，我…”

伊凡的确很宠我，但是我们之间…不是楚暮白所想的那样…

楚暮白：“不必说了。”

楚暮白却打断了我的话，他偏着头，低垂的眼睫遮蔽住了眸光，脸上又恢复了我初见他时那种生硬的冷漠。

我盯着他，眉心都绞痛了。

我怎么就看出了满目的可怜，他坐在那里，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明明已经心碎了一地，却咬牙硬撑着最后的那一点尊严。

叹了口气。

真想揍他一顿，可又舍不得…

小影“你确定不听我说完。”

楚暮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兀自将自己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里。我气急，一把抓住他的手，也像他那样，紧紧按住我的胸口上。

小影“楚暮白你给我听好了，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心悦之人，从来都只是你。”

楚暮白霍然看过来，一瞬间如冰潭般冷寂的眼眸中光影流转，璀璨得夺目，紧接着两抹红晕却自脸颊上透出来，只片刻间已经艳丽如朝霞，他的目光随即也开始躲闪起来，身子更是绷得紧紧的。

楚暮白：“卿卿…放手…”

啊？

啊…

我，我，我…

我真是被他气傻了…

我夺路而逃，胸口火烧火燎的，就仿佛被烙铁烫到了一样，这次彻底把脸丢尽了。楚暮白却又追过来，将我扯入怀中，禁锢着我不让我离开。

楚暮白：“你说的是真的？”

我捂着脸。

小影“假的。”

楚暮白：“卿卿…”

楚暮白的手臂登时箍得更紧，我的腰都要被他箍断了，我受不了推搡了他几下，他这才放松了些力道。

我瞪着他，让他清楚地看到我眼中的恼怒。

小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最后一次，你若再敢怀疑我不相信我，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楚暮白：“不会。”

楚暮白望着我，柔美的笑容在唇角轻轻漾开，一圈一圈荡入我的眼中，比世间任何美丽的事物都要醉人，我顿时又有些醺醺然，心中哪里还有半分火气。

妖孽…

就只会来蛊惑我…

日西斜。

又近黄昏。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

我轻轻挣了挣，楚暮白总算松开了手，我微仰头看着他，眉眼之间难掩忧愁。

小影“今晚是不是又到了黑煞发作的日子？”

楚暮白：“莫担心，我扛得住。”

他自然能扛得住，可是黑煞发作时的痛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怎忍心让他总是这样硬扛着。然而桑吉那边即便有了义父的消息，今晚只怕也赶不及了，还是得另想办法。

我正暗自发愁，婵儿急匆匆地走进来，面色略显复杂。

小影“怎么了？”

婵儿：“楼主，南山君，阿花接回来了…”

小影“阿花是小幺的玩伴，直接交由小幺安排吧。”

婵儿瞄了我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迟疑着道。

婵儿：“楼主…还是去看看吧…”

我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是阿花出了事？小幺一口一个阿花地念着，若真是阿花出了事那还得了。

小影“在哪儿？”

婵儿：“正街。”

我立刻抬脚往外走，连瞬移都用了出来，正街不远，几个呼吸便到了，看到眼前的情景，我才骤然明白婵儿为何是那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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