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八十七、夺宝

灵：“主人，还是去找银染大人吧…”

灵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声音里带着颤抖，似乎也在拼力忍受着。

难道黑煞也会伤到他？

林影“灵…”

我挣扎着想将他圈入怀中，他却幻化成了无数点流萤，转瞬便在我眼前消失了。

心口处突然一阵剧痛，好似心碎裂了一样，口鼻中满是腥涩的味道，全身的血呼啸着往外涌，我喘不上气，眼睛也睁不开，可怕的绝望又一次紧紧地将我包裹住…

意识已经完全混乱了…

耳中仿佛听到气血翻腾的声音，也或许是呐喊，嘶吼，愤怒的嚎叫，以及…此起彼伏的暴击…夹杂着万物的悲鸣…

很多人…

我却一个也看不清…

只有冲天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一切，所有的阴暗，肮脏，污秽…

…我在荒芜间游荡，犹如一缕亡魂…

一个人将我带到了一个地方，让我看了一样东西，亦或是一个秘密，只有我自己能知道的秘密…

我又回到了那个山里，长着蛇尾的女人在山头上悲悲哭泣，压着她的山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神龛，在我靠近的时候突然发射出刺眼的光芒…

…地动山摇…河水倒灌…

…殷红色的水，好像鲜血一样，淹没了整个村庄…

树就屹立在水中央，枝头银光闪闪如攒积重雪，却在转眼间枯萎凋零，灰褐色的躯干上破了一个大洞，风从洞里穿过，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

“下来…陪我…”

有东西缠住了我，将我拖入了水里，我重重地撞在河底，啃了满口的淤泥…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猛地喘上一口气，随即感觉胳膊被一双小手抓住，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哭喊着…姐姐…姐姐…

…是…小墨么…

那么小那么小的小墨，跟个豆包似的，却满脸惊惶…

“丫头…”

心禁不住颤了颤，这个熟悉的称呼已经很久不曾听到了。

“伊凡…”

我喃喃唤。

伊凡…

少年时的伊凡…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为什么骗我？”

伊凡望着我，脸色苍白，唇角流淌着鲜血，轻轻叹了口气。

“没能让你笑，反倒让你哭了…”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扑过去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个空。

“伊凡…”

“…只有你活着，他才能活着…”

“…你只需记住，你的命已不再只是你一个人的，也是他的…”

“…从今往后，你们彼此牵绊，生死相依，这是你们的命运，没有人可以改变…”

什么命运？

什么没有人可以改变？

是谁？谁在说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突然被掏空了…

我瘫倒在地上，耳边充斥着各种糟杂的声音，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我想要捂住耳朵，不要去听，不要去想，可我根本控制不了，我根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它们侵蚀…

“真是没用。”

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四下里瞬间安静下来，彻底安静下来。

这声音，我只听过一次，却再也不会忘记。

是我的心。

呵…

不错…

的确是很没用…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我放任自己…没入黑暗深处…

…

“小影…”

“…小影…”

又是那个温柔的声音，明亮的阳光映得眼睛睁不开，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身影，在阳光下欢快地笑着，嬉闹着…

…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叶舞：“你醒了么？”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刺目的雪白慢慢散去，我转动目光，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孩子。

年轻，漂亮，仿佛含苞欲放的花蕾，充满了灵性。她望着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竟比那天际的星辰还要璀璨。

林影“你…是谁？…”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她将我扶了起来，递了水到我唇边，我迟疑了下，但嗓子里又干又疼，实在难以拒绝她的好意。

叶舞：“慢些，别着急。”

她微微弯了唇角，眼睛里闪烁着宝石般璀璨的光芒，柔声低语。

林影“谢谢…”

挽着袖子拭去嘴边的水渍，我有些不好意思。

林影“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

楚暮白他们又在哪里？

叶舞：“我看你晕倒在外面，就顺路把你带了回来，此处是一个山坳，平常都没有人来，我…你可以叫我小舞…”

叶舞…

她叫叶舞。

她脸上扬着醉人的笑意，目光真诚，而且心地善良。

虽然她隐瞒了自己的名字，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迫不得已，我并不能因此而责怪她什么。

只是…

林影“我一个人么？”

叶舞点头。

不可能。

楚暮白绝不会抛下我独自离去，难道我晕过去后又发生了别的事，我不确定我睡了多久，所以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问。

叶舞：“你呢？”

林影“我，我叫林影。”

她巧笑嫣然，眉目之间难掩尊贵，身上蕴含的力浓郁而纯粹，看得出应该是从小习武，极有可能还是个武林世家的小姐。

沾了楚暮白的光，如今我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说不准她听说过我的名字，那么接下来的谈话就容易多了。

她颦起了秀眉，目中流露出一丝讶疑。

叶舞：“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我听到她小声嘀咕，也不知该喜该忧，她显然不相信我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女子。

林影“云碧山庄的楚暮白是我的未婚夫。”

我轻声说。

她瞬间瞪大了眼，盯着我从头到脚地打量，这下总算是相信了。

叶舞：“这么说楚庄主也来了这里？”

林影“之前我们的确在一起，但中途出了点意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小舞姑娘，可否麻烦你帮我与他取得联系…”

她拉着我的手，粲然一笑。

叶舞：“叫我小舞就行了，我…我可以叫你影姐姐么？”

我一怔，心中虽略有诧异，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轻轻点头。

叶舞：“影姐姐与楚庄主原本打算要去哪里的？”

林影“百卉谷。”

叶舞：“百卉谷？”

她不觉扬高了声音，脸色也变了变，甚至笑容也消失了。

叶舞：“难道你们也是来夺宝的？”

林影“夺宝？”

她盯着我，似是想从我脸上看出异样，但我确实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叶舞：“江湖上都传遍了，百卉谷少主夺了件宝物，可助人功力大增，甚至羽化飞升，百卉谷更是放了话，有能力者得之，这两天各路人马纷沓而至，原本死气沉沉的百卉谷，如今可是热闹极了。”

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震惊多一些，没想到我的一句戏言，他竟当真了，居然还搞得如此之大。

这个人…

还不承认是他的朋友…

即便还有别的目的，能做到此等地步，这朋友交的也值了。

林影“我们的确不是为了夺宝而来，传闻中那个所谓的宝物，不过是姜若翎打的一个幌子，他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叶舞：“你怎么知道？”

林影“因为暮白和他是朋友，他那么倨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去夺朋友的东西？”

叶舞愕然望着我，然后唇角缓缓勾起，竟似又惊又喜。

叶舞：“你们是来帮姜哥哥的？”

林影“姜哥哥？”

她忽然低了头，脸颊红红的，目光流转间透出一股小女儿的娇羞。

甜蜜的心思，完全摆在了脸上。

我突然知道她是谁了，她就是那个被姜若翎掳走的凤舞山庄的大小姐。

掳走？

怕是拐走的吧。

把人家的心给拐走了。

林影“天下盟的原平和云夫人也正赶去，小舞，你可否带我去找他们，他们一定有法子传递消息给暮白。”

叶舞：“影姐姐别着急，其实这里离百卉谷并不远，出了这个山坳，往南走不了五里就是百卉谷的入口。”

我又一次怔住。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距百卉谷不是还有三天的路程吗？怎么我睡了一觉就已经到了？楚暮白他们此刻又会去了哪里？

我甚至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着急地就想走，叶舞却又拉住了我。

叶舞：“影姐姐，现下那里龙蛇混杂，其中不乏楚庄主的仇敌，若是被他们知晓了姐姐的身份，怕是会对楚庄主不利…”

林影“可是…”

叶舞：“不如我们乔装改扮一番，然后悄悄地潜过去，毕竟姐姐的安危更重要。”

她说的不无道理，而我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

看得出山坳里很久以前也曾住过人，可惜早已荒废了，残垣断壁掩没在半人高的蔓草下，在风中显得很是凄凉。

叶舞拉着我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奇怪的是，我不仅能跟上她的步子，而且丝毫也不觉得疲累，甚至也没感觉太饿。

难道是黑煞破坏了封印的缘故？我又恢复了什么能力？体力增强吗？

我远远地躲着，耳中清楚地听着四下里传来的各种声响，随着感知力铺设开去，一切就仿佛是在眼前一样。

叶舞瞄上了一个门派，一众的女弟子，穿着相同的素衣，轻纱覆面，人数还不少，替换掉一两个想来也不会有人发觉。

她们的衣服好像是用特制的香料熏过的，香气浓郁扑鼻且持久，我不太喜欢那股味道，却也只能强忍着穿上。

附近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倒是惹了不少人注目，甚至有几个色胆包天的跳出来妄想挡路，但都被叶舞三两招就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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