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劳碌的,几人总算在十月三十日这天进京了。刚出江南,富察景懿生病,路上耽误了许久,不然也得提前了十来天。听着马车外面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间,富察景懿和小六的心才放在肚子里去。俩人相视而笑,“到家了。”
“大娘,一会儿你不必担心,你同我一块儿就是了。我陪着你呢。”富察景懿握住张大莲渗出虚汗的手,安慰着。
张大莲闻此点头,可还是少不了紧张,第一次进京面圣,不知天子是个怎样威严的人。到此时,小六突然叫停了马车,跳下去,回头向富察景懿努嘴,“喏,我到了,得先回去放了包袱,再回宫当差。少爷指定在宫门处等着的。”
“好。”富察景懿掀开帘儿看着他离开。
“姑娘到了。”不多时就到宫门处了,富察景懿掀帘儿一看,纳兰明珠果然穿戴着禁卫军统领的软甲在那儿候着。
“来,大娘,下车了。”富察景懿先下去,又转过身去扶张大莲。不远处的纳兰明珠自然看见她了,手握着佩剑就迎来。
“郡主,大娘。”碍着宫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纳兰明珠象征着抱拳拱手。
“今儿又你值守宫门了?齐鲁呢?”
“兆佳大人今日换守乾清宫。他要知道你念着他,指不定躲多远。”纳兰明珠招呼着一旁的禁卫军将马车上的包袱箱子全卸下,“你们几个小子还不过来抬东西?”
“来了!奴才见过郡主。”几个原是嬉笑着的,问了礼后才正色,干起了活儿。
“六儿路上来信说你先前病了?”纳兰明珠想起她晚了几天的事儿,担心她身体。
“都好了,只是风寒,无大碍。”富察景懿回答,又要走,“你不走?”
“值守呢,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呀,回去换身衣裳,到养心殿面圣去。我额娘和宜安郡主在太后那儿,你若想,就去瞧瞧。”纳兰明珠扬起手中的佩剑。
“我走了。”富察景懿顺势拉起张大莲,向着澜梨苑去。
澜梨苑外,凌珠早早就率着一众下人在门口候着了,见了远处富察景懿的身影,才都跪下:“恭迎郡主回宫!”
“起来吧,都跪着做什么?没事儿做啊?”富察景懿早笑开了花,却忍不住数落一通。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前日见了皇上回来,我们还高兴呢,谁知你没能一同回来。”
“就是啊,您不在,我们还是每天打扫着,可就觉得空荡荡的。”
一人一句的将富察景懿哄得找不着北,却没忘记给大伙儿介绍:“这是张大娘,往后与你们一同吃住了,都放尊重些,谁也不能怠慢了她,你们叫她张嬷嬷就是了。”
“见过张嬷嬷!”凌珠带了头,这下人个个也跟着应。
“你们别多礼了,受不起呀!”张大莲忙扶起凌珠来,嘴里连连说着受不起。
“凌珠,可给我备了衣裳?”
“早些时候就备好了,听闻主子说嬷嬷也来,奴婢也一同备下衣裳了。这就给郡主更衣。”凌珠起身,跟着富察景懿进了屋,“花烟,你伺候着嬷嬷更衣。”
分别唤了衣裳,富察景懿一刻不能停,又赶到养心殿去。
“小李子!皇上可在?”赶到乾清宫就见李斛一人在养心殿外站在,想来福临是在的。
“我的小主子呀!您怎么这会儿才来?皇上打您进宫就等着的,这一个时辰了,也不见您。”李斛终于见到富察景懿了,却无奈,这等得皇上都有脾气了。
“我不过换了衣裳,这功夫怎的就一个时辰了?”心里却心虚,她分明在换衣裳时故意耽误了好些时候。“皇上不在这儿?”
“万岁爷等不着您,自个到御书房去了。让奴才在这儿候着您呐。”
“知道了!”
御书房里,福临看似在阅奏折,其实心里惦记富察景懿何时来,甚至有些燥烦了。等到门外一声通报,他才松口气。
“景懿郡主到!”
福临整了整衣装,假装低头看奏折,眼睛也不带乱看的。“奴才富察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不等福临抬头,富察景懿示意张大莲也如她一般跪下行礼,一字一句都教着她。
“民妇张大莲叩见圣上。”
福临这才抬头盯着富察景懿,合上奏折,放下笔,就这样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平身。”
富察景懿一听,正扶起张大莲站起来,福临却有意逗她,则漫不经心道:“谁让你也起来了?跪下!”
富察景懿暗叫不好,心想他怎么这么记仇,又一脸不情愿的缓缓跪下。张大莲更是被吓到了,不知如何是好。
富察景懿偏这时候开口了:“皇上你吓着大娘了。”
福临觉着被噎了一句,半响说不上话,愣是气得不知是笑还是怒。“朕让你说话了吗?”
富察景懿这才吓着了,也不敢多言,可这生了病,方才也只是为了纳兰明珠安心,实着还没痊愈,才跪多会儿就有些细汗了,本着福临向来对她心软的想法,富察景懿撇嘴嘟囔:“皇上,我这生着病呢,还想着先来看您,您就别生气了。”
福临脸色一正,他为何不知道姑娘生病了?然后别扭着起身上前将人扶起来:“你知道错哪了?朕等了你一个时辰!”
“是是是,奴才知错,日后再不让皇上等了。”此时只有认错服软最好,是千万不能逆着他的。
“张大娘?懿儿在江南多得您照顾了,小六来信给朕写了您的事儿,若您不觉得委屈,便留下。”富察景懿服软,他也就收起了脾性,转头想起张大莲来,心里打算给她一个职务,却不知道做什么。
“皇上,大娘绣工了得,不若招她进绣坊,做掌事嬷嬷。”富察景懿自然想给张大莲谋一个好的差事,在这宫中,只有绣坊适合她,若是做掌事嬷嬷,也不用担心受委屈。
“如此好,那就到绣坊去做个掌事嬷嬷罢了,正巧绣坊先前的嬷嬷归乡了。”福临点头,他也觉着不错,才吩咐人带着张大莲前去绣坊任职。
人走了,福临这才冷脸对着富察景懿,半响不说话,望得富察景懿直心虚,寻思也没做什么了,怎么这人就又恼了呢?
“富察景懿,胆儿够大啊!为了一外族人,晚归三个月,就留下我们一宫的人为你担心。回来了,也磨磨蹭蹭,半晌不见来。你以为我不懂你心思?不就故意拖延时间?真真是胆儿肥了!”福临气不过,捏着富察景懿两腮,也不用劲儿。
“我这不是认错了嘛,再说,我一会儿得去见太后,别给我捏红了!”富察景懿使劲儿掰着福临捏着她的手,却是徒劳,索性就不挣扎了,丧着脸嗔怒。
福临怕她真急了,才放开手,佯装不耐烦:“去去去,见太后去吧!”富察景懿得了这句话,转身就跑,福临又想起事儿来,才喊住她,“明儿你到二哥墓前看看吧,离开这么久。”
富察景懿笑容僵在脸上,缓缓转身:“我知道的,皇上,我阿玛和大哥找到了吗?”
福临不语,俩人对立一会儿,富察景懿摊摊手,扯出一个笑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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