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泰十三年九月,皇帝龙凌天重病在床,丞相慕容霖携年不至四的五皇子龙熙桑欲登皇位,百官狐疑之际,本该在病榻苟延残喘的皇帝龙凌天却毫发无损的立于朝堂之上。
丞相慕容霖被禁军押入死牢,两日后问斩。后宫慕容氏琼妃慕容婉清赐鸩酒,明日执行,五皇子龙熙桑帝念及尚年幼体弱,交由孟嫔抚养。
至此,这场叛变彻底落下帷幕。
初七:“暂时只打听到这些。”
初七道。
渡禧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放下杯盏,想了想,道:
魏渡禧“若我能走出这个地方,必然会提携你。”
顿了顿,她展开笑颜打趣:
魏渡禧“到时给你找天下最好的姑娘来,你想娶几个便娶几个!”
那人却一愣,浅浅笑了笑,道:
初七:“多谢娘娘厚爱,可卑职并无娶妻的意思。”
渡禧不解道:
魏渡禧“你难道还打算一辈子孤身一人?”
他默了半晌,笑的几分潇洒,几分落寞:
初七:“不是还有娘娘这个知已在吗?又怎能算孤家寡人?”
她忍不住嗔怪:
魏渡禧“我是我,媳妇是媳妇,这两者怎么能等同而语呢?”
他没再说话,吐出口气,似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是夜,渡禧掖了掖被角,翻身正欲睡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刻警觉起身,道:
魏渡禧“谁?!”
那许久未闻却又熟悉无比的声音如清冷的月,直直撞进她的心里:
皇上龙凌天:“怎么,才几月没见,连朕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
皇上? !
她本想着他会来接她回宫,却不料如此迅速,竟是在今日。
她又惊又喜,急忙行礼:
魏渡禧“臣妾,不,民妇,不,魏氏见过上。”
其实她是有些怪他的,怪他什么都不与她说,只留她一人蒙在鼓里。
那人挑了挑眉,道:
皇上龙凌天:“见到朕很高兴?”
她迟疑了一下,咬了下嘴唇而后道:
魏渡禧“贱妾心系皇上,皇上能来,我自然高兴。”
皇上龙凌天:“可是朕不太高兴。”
那人语气低低的,确实听着不太高兴。
嗯……怎么她不计前嫌,他倒反过来怪她吗?
魏渡禧“陛下……?”
他别过头,脸还爬上了一抹诡异的红晕,有些别扭的开口:
皇上龙凌天:“你在后宫,朕觉得头疼。你不在后宫,朕也觉得头疼。没见着你,不太高兴。见着了你,也不太高兴。你说你该当何罪?”
说完,他似觉的还不够似的,又道:
皇上龙凌天:“朕瞧着翰林院那些个文采平平,毫无才能可言,不如朕就罢了他们的官,让他们回去种地吧。”
渡禧挑了挑眉,合着某人这是吃味了啊。
于是,她换了副嘴脸,双眼含泪,楚楚可怜道:
魏渡禧“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皇上若要,便拿去吧。”
皇上龙凌天:“朕要你的命做什么。”
他不屑的冷哼声,而后步步逼近她,声音暗哑低沉:
皇上龙凌天:“朕要你让朕高兴起来,明不明白?”
望着他逐渐逼近的俊颜,她不由心跳如鼓,结巴道:
魏渡禧“我.....该怎么做,皇上才会高兴呢?”
那人眼眸微眯,眸中含火,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摩挲着她嫣红的唇,暗示道:
皇上龙凌天:“那便看你表现了。”
她顿时脸如红云,应道:
魏渡禧“是、臣妾服侍皇上就寝……”
细密的吻落下,他的吻比以往更加疯狂,更加肆意,在她颈肩留下串串痕迹。他紧紧拥着她,好似要把她揉碎。
她气息紊乱,吐着热气,胸膛随着喘息一起一伏,忍不住一阵颤栗……
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
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
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
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第二日,她朦胧转醒,顿觉腰身酸软,身旁却已没了那人踪影,念喜扶着她刚起身,顺公公就走了进来。
他眉间喜滋滋的,道:
顺公公:“娘娘, 你可算是熬出头了! 皇上有旨: 魏氏佳敏淑慧, 特令重返后宫,册封为贵妃,赐字“宸”赐住望月斋主殿。”
宸?据她了解,这个字意义非凡,史上鲜少有人得此封号,毕竟它有帝位的含义在,用在妃嫔身上倒是有些逾矩了。
不过当她感受到酸痛的腰身时,瞬间就接受的理所当然了……
谢过了恩,她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魏渡禧“冷宫有个侍卫这些时日对我甚是照顾,顺公公可否帮我将他调离冷宫,另谋个好差事?”
那人却佯装为难,打趣道:
顺公公:“这个……这个很难办啊……”
渡禧眉头一挑,看似随意的说道:
魏渡禧“唉,本宫不知听谁说,也不知是谁家小娘子和自家相公闹了别扭……啧啧……本宫要是开心呢,就最会劝和了…只是这本宫要是一不开心……保不住就会说些什么坏话……”
小顺子干笑两声,道:
顺公公:“好好好,娘娘的忙我还能不帮吗……娘娘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渡禧忍不住嗤了他一声。
魏渡禧“冷宫寂寞,不听听八卦可怎么打发时间?”
顺公公:“……”
这大概是史上在冷宫过的最滋润的妃嫔了吧……看来皇上即使自己吃了几月的闷醋,也还是没忍心真的责罚她啊……
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己对某蓝衣女子的低眉顺眼,好像心情突然敞亮不少……
……
今日,是她喝酒的日子。
渡禧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去了延禧宫。
没了往日的奢华,殿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她坐在铜镜前,执着青黛缓缓的描着细眉。
见她来了,她未说话,只是用指尖沾了些唇脂伏在本就鲜红的唇上。
而后,她拿起一旁的戏冠郑重的扣在头上。
做完这些,她在铜镜里看了她良久,突然嗤笑出声。
慕容婉清:“想不到宸贵妃娘娘竟是临死前唯一来看看臣妾的。”
她起身,一身华丽无比的戏服随着她的动作浮动,珠翠碰撞,熠熠生辉,好像她在台下初见她时的模样。
该是怎样一个女子,得此容貌,得此才艺,曾经名满京城,是多少人心中的一抹倩影。
又该是怎样一个女子,被迫进宫,深锁红墙,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最后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红颜薄命。
恨吗?
当然恨,钰肆的命,归姐姐的冷宫,甚至是……她险些害了他的命,害了整个后宫妃嫔的命……
可怜吗?
自是可怜,明明是清音阁的戏伶,明明可以就这样风光的过了一生,可却被人擅自改了命运,被逼的只得步步往上爬……
命运,真叫人唏嘘。
慕容婉清:“魏渡禧。”
她突然叫她的名字,步步朝她走进。
慕容婉清:“其实……我嫉妒你嫉妒的发狂。”
她突然着了魔般的大笑:
慕容婉清:“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根本…根本配不上他…你怎么会和……会和那些人苟且在一起……”
指甲嵌进肉里,下一秒,“啪”的一声,她被扇倒在地,脸上落下一片红印。
魏渡禧“慕容庶人,本宫劝你最好对本宫放尊重些。”
她突然看到她白皙颈间的串串吻痕,眸色暗了下去,痴痴的笑出声:
慕容婉清:“呵呵呵……他竟昨日就去寻了你……”
她又疯了般笑着。
慕容婉清:“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的……他根本不喜欢我……根本不喜欢……可我……可我还是……还是把……把宰相的计划告诉了他……呵呵呵…哈哈哈哈…”
慕容婉清:“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感动他……哈哈哈哈……”
她眼里突然狠厉起来,瞪着眼,疯了般狂笑:
慕容婉清:“那我就……那我就下情药……哈哈哈下情药……他就会……就会爱上我了哈哈哈……”
说到这,她似是戳到痛处,突然踉跄的起身,死死抓住她的肩膀,道:
慕容婉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唤我渡禧呢……为什么啊……哈哈哈哈……”
她一把把她推开,吼道:
魏渡禧“忆妄欢,你疯了!”
被推倒在地的那人听到那三个字时忽的停了笑,呆呆的望着她。
慕容婉清:“原来,你都知道了……”
她忽然恢复了清冷的模样,低低的苦笑出声:
慕容婉清:“原来…你们…不过是搭了个戏台子给我,让我自导自演,供你们取乐罢了……呵呵呵……”
她撑着案台起了身。
慕容婉清:“原来,我倒真的是……戏子罢了……就连我的…我的情真意切……都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她望着侍女端着的鸩酒,缓缓拿起。
慕容婉清:“这场大梦般的戏……也该收场了。”
而后,她举杯,一饮而尽。
渡禧没有说话,只是立在原地,看着她。
那人也不在意她的不言语,着了魔般的自己提了袖子,开始唱起来。
慕容婉清:“罢——”
慕容婉清:“这株—梨树,是我杨玉环—结果—之处—了。”
慕容婉清:“臣妾杨玉环—叩—谢—圣—恩。”
慕容婉清:“今—后—再不得相见了。”
待最后一句唱完,她猛的喷出口鲜血。
大红的戏服,染上了看不到的斑斑血迹。
她摇摇晃晃,流着泪,也带着苦进心底的笑,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头靠在了凳上。
而后,敛了笑,双目呆呆的望着透过窗外簌簌掉下的银杏叶,再没了动静。
渡禧攥紧的指节在半晌后,也松了下来。
而后一步步走至她跟前,伸手替她阖上了这如梦如幻的一生。
元泰十三年九月,丞相慕容霖谋反叛乱于午门斩首,以儆效尤。其女慕容婉清贬为庶人,赐鸩酒,尸首葬于乱葬岗。
元泰十五年六月,三皇子龙风吟、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风吟以册宝。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二帝姬龙苧芷秀美端庄,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性行温良。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感先皇恩德,念皇家之威仪。尊其为大帝姬,以享荣华。
册封大殿上,听到“端庄”、“温良”等词的渡禧不禁嘴角抽搐,这些词竟然是用来形容苧芷那皮丫头的?
看着两个孩子接下圣旨,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渡禧从袖里掏了帕子,象征性的沾了两滴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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