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宫斗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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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天涯地角有穷时

近日,湘六娘得了些上好的雨前龙井,邀她同品。她自是欢喜极了,一得空便偷偷来她这。

这儿有位俊郎名唤南宫天澜,琴艺精湛,曲技不俗,文采斐然,骨子里的气质也不似其他伶人。

那天,渡禧撑头问她:

魏渡禧“馆主这儿的南宫天澜可真是个妙人,怎么就沦落风尘了呢。”

湘六娘:“为了活下去,他沿街乞讨,街头卖艺,替人收尸都干过,又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六娘又斟了杯茶,看不出眼里的神色。

渡禧一声长叹,不禁惋惜道:

魏渡禧“当真可惜....他若进入仕途,必能发光发亮.....”

六娘望着她,顿了下,缓缓道:

湘六娘:“贵人之后....还是别再说这话了吧。风尘中人,不怕承诺,却怕希望。今日你给了他一点念想,他便会厌弃如今的自己,可泥潭爬也爬不出,云端跃也跃不上,最后....便只能剩死路一条。”

她不禁有些暗悔,自责道:

魏渡禧“我倒是从未想过这点.....”

她轻笑一声,自顾自的说下去:

湘六娘:“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怕久居黑暗,就怕黑暗中突然有了一丝光。追逐着幻光还以为终能拥抱光明……”

看着她逐渐恍惚不定的神色,她不禁好奇,轻声问道:

魏渡禧“六娘....是也曾经历过吗?”

她却恍若未闻,久久沉默。

半晌,渡禧小心翼翼道:

魏渡禧“我总觉得馆主身上似有故事....雾一般让人看不透 。”

湘六娘:“这世上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本书,谁没个故事呢?”

说罢,她似是又思绪飘远,摇摇头暗自神伤道:

湘六娘:“我的故事没什么好瞒的,可也没什么好说的..... 本为世家千金,奈何家道中落,沦落至此,为讨生活不得不步步往上爬罢了。”

魏渡禧“当真是命运弄人……”

她不禁感叹。

湘六娘:“不狠狠跌入尘埃一次,人永远看不清自己。至少它让我明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和可笑。”

她自嘲笑笑。

魏渡禧“我倒是很怀念年幼时的自己,至少那时还有疼爱我的大哥和生母……六娘难道就没有怀念的人吗?”

闻言她一愣,似是想起了谁,闭眸道:

湘六娘:“...不。我没有。”

再度睁开眼,她目光已然理智清明:

湘六娘:“我也没资格去怀念。”

皆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半晌道:

魏渡禧“那今日我便先回了,改日再来。”

六娘收回思绪,笑着应了她。

不料她正欲转身离开,却撞上了堵宽厚的墙。

魏渡禧“嘶……”

她捂着头回首一看,却对上了一片星辰汪洋。

他轻笑后退,道:

原初:“冒犯了,姑娘。”

那人发色略浅,一双墨瞳, 眸含秋水,一点眼下痣更是增添万般风情。

只是他装束奇特,语调怪异,想来是从外邦来的……六娘何时连外邦的小倌都开始招揽了?

六娘收回思绪,笑着迎上去:

湘六娘:“来得倒是巧,我这刚见完一位贵客呢。”

原初:“哦?”

他又打量了下她,道:

原初:“是原眼拙,不识贵人。”

她连忙摆摆手, 不敢看那人足以祸乱天下的脸庞,道:

魏渡禧“不碍事不碍事。只是我在六娘这从未见过你,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原初:“贵人唤我原初便可。”

说罢,他突然抬起她的手俯身在手背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她吓得慌忙缩回手,脸上烧了一片,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磕巴道:

魏渡禧“你、你、.....”

他却笑的好看,道:

原初:“这是我邦初次见面的礼节,贵人莫要多想。”

六娘见状不禁嗔怪道:

湘六娘:“你若是吓走了我的这位贵客,账可要算到你的头上来。”

他听罢向她眨眨眼,狡黠道:

原初:“贵人应该不忍心原背上这份债吧?”

她平复了下心情,强作大气地摆摆手道:

魏渡禧“罢了六娘,小倌讨生活不易,听说外邦之人的确热情奔放,想来也是我大惊小怪了。”

六娘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正欲说什么,却被原初打断。

原初:“贵人果然有气量,日后可要点原一起喝茶。”

她脸一红。不禁想到点一个风尘中人, 岂能是喝茶听曲这么简单……

于是她含糊道:

魏渡禧“改日、改日定与公子交流一番。”

他唇角勾起,道:

原初:“那原便恭候大驾了。”

……

出了雅阁,心头难免感叹。

六娘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年纪轻轻就这般着破红尘,沧桑万千。

正思索着,脚下不知何时踩到了一硬物,将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她弯腰捡起,是一块墨绿如竹潭的玉佩。

看着这呈色尚佳的玉佩,她不禁喃喃疑惑道:

魏渡禧“这玉佩色泽温沉,细腻水润,一看就用料不凡.....怎么会落在这?”

难道是哪个客人不小心丢了的?

思索再三后,她还是打算还回去,只是没想折返后,雅阁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那人身上特有的沉冷香气如雾弥漫了一室。

她握着那枚玉佩,踌躇不定,未料这时在走廊上瞧见了艳冶那人着她半笑,眸光流转,不是原初是谁?

他笑着看她,道:

原初:“贵人怎么在廊上站了半天?”

魏渡禧“别提了,刚捡到块玉佩,不知是哪位客人落下的,想找六娘还回会这会儿却不见踪影。”

他的笑意将乌黑睫毛压下一片温软阴影。

原初:“贵人还真是可爱,还是中原人都这般路不拾遗?”

她不禁脸一红。堂堂宫中妃嫔,哪有将失物占为已有的道理?

似是知晓她脸皮薄,也就不再逗弄下去。正色看了看她手中玉佩,眸色深了几分,道:

原初:“这玉佩....”

魏渡禧“你知道是谁的?”

原初:“是六娘的。”

她不禁有些傻眼。

魏渡禧“啊?”

倒不是她觉得风月中人买不起做工和玉料都如此上乘的玉佩,只是质地纯粹细腻光洁的玉石向来只供给官家,奴籍与官籍向来不互通,六娘又是怎么拿到这玉的……

他瞧着她神色猜到了几分她心中所想,唇角弯弯,笑道:

原初:“原记得中原有句诗,叫“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这风月中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前尘。贵人以为的花魁,或许原来是个教书先生;贵人以为的招牌,或许原来是个痛失爱妻的鳏夫。这世上众生,都不过在被命运摆布。”

她沉吟着琢磨着他话中含义,豁然开朗:

魏渡禧“你是说....六娘原本也不是做皮肉生意的?”

他似笑非笑,深意十足。

原初:“或许呢?没准六娘原先是世家大族的小姐,迫于无奈才开起了南风馆也说不定。”

她不满鼓起嘴,这个人……什么或许,什么说不定……

魏渡禧“你怎么总爱让我猜呢?”

他狡黠的眨眨眼,声音如羽毛撩拨过人心头。

原初:“谁叫贵人逗弄起来这么有趣。”

说着他又靠近了她几分。

她不禁气息微促,烫着脸急急退了两步。

明明她才是花钱的大爷,他才是馆里的小倌,可他怎么总给她一种被反客为主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他盯着她的脸,轻笑的抽了身,道:

原初:“罢了。有些事说透了就没意思了....贵人若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六娘吧。”

她轻咳了咳,努力镇定心神,尽量声音平静的道:

魏渡禧“那六娘人呢?”

原初:“方才见她匆匆出门,许是办事去了,贵人不如下次再来?”

如此贵重的东西交给别人她也实在不放心,想来也只能先这样,于是点了点头:

魏渡禧“好,那麻烦你和六娘说一声。”

原初:“这是自然。”

她转身离去, 想着六娘的身份,想着玉佩的来历,想着原初怎么会知道这些,只觉脑袋中一团乱麻迷雾重重。

这南风馆的秘密, 好像远比她想得要深.....

……

这夜,她又来冷宫偷偷看她。

走近冷宫,眼角却瞥见一抹黑衣冷影,瞧着有些眼生。

是谁?

可几乎在她走近的一瞬间,那人就足尖点地消失无踪了。看来还是个练家子。

究竟是谁还要大半夜的来冷宫?

想起冷宫那夜的事,耳边不远处传来的隐隐哭声,只觉得风声如泣……

渡禧不由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时,藏在怀里的那枚玉佩也随着她的动作滑出衣襟,掉落在地。

她的心脏瞬间跳至了喉口,这可不是她的玉佩啊!

心下暗道: 不好!

她赶紧伸手去抓,可到底动作慢了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翠绿与暗色融至一处,即将噔声断裂.....

就在这时,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

她一惊,抬头一看。

却听那人声音沉冷的道:

无忧:“这玉佩,娘娘是从哪来的?”

眼前陡然出现一个暗影,她被吓得捂住嘴巴差点惊叫出声。

捏着那枚玉佩,他眼眸如隼紧盯着她问道:

无忧:“她已经死了,这枚玉佩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他步步朝她逼近, 眉眼森冷,逼问道:

无忧:“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死了?什么什么关系?

她被压迫的有些烦躁,回道:

魏渡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把玉佩还给我!”

要是一不小心把玉佩给弄碎了,之后要想再去南风馆找六娘那可就难了。

不料他眸色越发玄暗,如刀锋锐利继续逼问她:

无忧:“她当年究竟是怎么被打入的冷宫?怎么死的?说!”

她心下暗道糟糕,赶紧步步后退,咽了口唾沫,语气软下来道:

魏渡禧“好汉你别冲动哈!你说的什么冷宫什么死我真的不清楚,这玉佩是我一个友人不小心落了的,我改日还得还她呢!”

那人逼迫的脚步一顿,疑惑的问道:

无忧:“....友人?”

渡禧不知对方来路,只能温声安抚,生怕明日宫中就出现一具华衣女尸。

魏渡禧“对,这玉佩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是我友人的,我还等着还她呢....”

她盯着他紧攥的拳头,又巴巴的安抚道:

魏渡禧“好汉可千万别一气之下给捏碎了啊.....这玉佩价值连城,要赔可得好几万两白银!”

他沉默了下,问:

无忧:“你说的友人,叫什么?”

她不解,怎么好端端地问起了这个?心下疑惑,可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到底只能悻悻回答:

魏渡禧“我那个朋友是宫外的,大家都唤她湘六娘……”

这冷宫夜里就真这么不安全?怎的没一天消停?改日她一定要向皇上告状宫中的安防能力!大半夜的总出现来路不明的人,还能不能让人好好逛皇宫了?

无忧:“湘.....娘....”

他默念着,艰涩似睽违了半生。

无忧:“湘.....”

他猛然睁开眼来,抓着她问:

无忧:“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她盯着他手中的玉佩,挤眉示意道:

魏渡禧“好汉你先把玉佩还我? ”

他似是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唐突,单膝下跪向她行礼。

无忧:“方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娘娘。对不住。”

他顿了顿,面色缓和了些许。

无忧:“卑职是宫中侍卫,并非歹人。娘娘大可放心。”

他这么不苟言笑杀气凛然的,她怎么可能放心啊……

只是这些话她到底没和他说。

她也不知他根本不是什么侍卫,而是皇帝身边绝密的暗卫,来去如风,存在如影。

她点点头,道:

魏渡禧“你认识六娘?”

无忧:“卑职入宫前和故人失散,她选秀入宫,成了先皇嫔妃。这枚玉佩....哪怕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是她的。”

先皇妃子和六娘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解的说:

魏渡禧“可我的友人与后宫毫无关联……”

无忧:“卑职知道....只是还请娘娘,带卑职去见她一面。”

失望过那么多次,再失望一次似乎也无谓了。

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那人没死呢?如果那人真是小姐呢?裴湘....那人的名里,也有一个湘字。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再错过了。

见他那副执着模样,她叹了口气,道:

魏渡禧“好吧,下次出宫,你随我一起出去.....我带你去见她。”

他瞬间眉眼一亮,向她抱拳道谢:

无忧:“多谢娘娘!”

……

只隔了小半月,她便又寻了个机会,偷溜了出去。

大步踏进堂内,她轻笑道:

魏渡禧“六娘,你看我给你捡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那人看着她手中的玉佩一愣,赶忙摸了摸自己腰间,惊讶道:

湘六娘:“怎么到了你手上?”

难得见她这副模样,渡禧扑哧笑出了声,嗔怪道:

魏渡禧“你自己给落在走廊上了,忘了?”

她笑着接过,道:

湘六娘:“瞧我这记性,平日来去匆匆的,落了东西也没发现。多亏贵人了~”

她向她讨了口茶,啄了口,道:

魏渡禧“是啊,要让别人捡去保不准就据为己有或者就给典当了,也是我与你有缘,眼睛一瞥就瞥见这玉佩了,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她淡笑着替她沏茶,道:

湘六娘:“这枚玉佩对我而言....很是重要。不知贵人想要六娘如何报答?”

她俏皮的眨眨眼,装作娇羞状道:

魏渡禧“以身相许如何?”

湘六娘:“贵人就莫与六娘说笑了....”

她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她狡黠一笑,状似让一步的样子悠悠道:

魏渡禧“那这样吧,六娘和我说说这玉佩与你是什么关系,就当是酬金了。”

她一愣,问道:

湘六娘:“贵人怎么想听这个?”

她嘿嘿一笑,道:

魏渡禧“谁叫馆主来历如谜,让人猜不透呢?”

她轻咬下唇,内心好像挣扎再三,终是轻叹开口:

湘六娘:“我..... 进南风馆前,我本是江陵望族裴府之女,名唤裴湘。”

她深吸了口气,眼神缥缈的忆起了陈年旧事。

湘六娘:“那时宗族犯了事,本欲送我入宫,好保仕途。我不欲被他们拿捏....便让旁支姐妹以“裴湘”之名,代我入宫。未想没过多久,宗族阴私被对家揭发,裴府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我也因此家道中落,成了孤女,一路流落至此。”

她心头一惊,口中的清茶差点喷了出去。馆主原先竟真是名门千金? !

那瞬间许多细节涌上脑海,她的礼仪,她的气度,她的用具,与这风月场子格格不入,自有清雅之意在其中……

原来....竟是如此……

有些东西,生来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抹都抹不去,旁人也怎么学都学不会。

渡禧叹了口气,招呼暗处的那人出来:

魏渡禧“无忧,这样行了吧。”

他从暗中走来,望着六娘,神色浮沉,重逢的无措,失而复得的欣喜,多年失散的沉痛....通通化为了感慨万千。

无忧:“小姐.....好久不见。”

湘六娘:“你、你还活着?!”

她急欲上前,却又似想到什么突然脚步顿住,团扇遮面转过头去,眼角清泪挂睫。

湘六娘:“都几十年过去了,我早不是小姐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

无忧:“一日是小姐,便终生是阿珞的小姐。”

他大步上前,紧紧拥那人入怀喟叹着,声音微微颤抖:

无忧:“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冷宫中死去的那个是你....年年祭拜,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无忧:“幸好,老天还是让我找回了你..... 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他说着不自觉紧了紧怀里的人。

她哭着捶他胸膛:

湘六娘:“当初不是你也同意我进宫吗?这会儿后悔了?!”

无忧:“我那会儿只是被你收养的裴府的一个奴才,什么前程都没有....怎么能耽误了你?”

可他如果能预知裴府后来的衰败,能预知二人的离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做出那个选择。

他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眸里满是深情。

无忧:“可是现在不会了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他定定看着六娘,声音无比坚定:

无忧:“跟我走吧,湘儿,我养你。”

她破涕为笑,往日沉暗的眸里恢复了光彩,盈盈流转。

湘六娘:“你养我?还早着呢。”

那人身形一顿,疑惑的看着她。

湘六娘:“好不容易靠这南风馆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我才不会轻易罢手。”

说着她拿出个算盘。

湘六娘:“我算算,南风馆,至少值五万两吧,我这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也得值个五万两,这么多年为了等你守身如玉,再怎么也值个五万....唔,十五万两银票,拿来。”

她朝他讨债似的摊手。

他被她逗笑,摇头无奈道:

无忧:“十五万两银票我没有,先把我押给你行不行?”

渡禧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二人,惊叹馆主竟还有这么小女儿娇态的一面,而无忧那冷冰冰的棒槌子也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六娘这才想起还有个她,忙道:

湘六娘:“渡禧,多谢你帮我找回失散已久的故人,这份恩情,六娘无以回报。”

而无忧也立刻回头向她抱拳行礼。

无忧:“无忧也多谢.....”

渡禧急忙紧盯着他。

无忧:“……夫人。”

感受到她紧盯的视线,硬是将“娘娘”二字改了口。

六娘却眼神诧异,质问道:

湘六娘:“裴珞,你什么时候改叫无忧了?我给你取的名呢? !”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道:

无忧:“小姐取的名字我自然一直没改,只不过行走江湖,代号无忧。”

湘六娘:“好啊,这几十年我苦苦等你,结果你行走江湖逍遥自在得很,还另取了个名,我就说我怎么找不着你!”

她气鼓鼓的瞪着他,样子十分可爱。

无忧:“这事说来话长,我现在....在为一位贵人办事.....”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调笑道:

湘六娘:“哪位贵人?我这馆中也满地的贵人呢!”

眼看那二人久别重逢还有许多话要说,渡禧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悄声说:

魏渡禧“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哈哈,你们慢慢聊.....”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最好不过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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