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她总是有些嗜睡。
看书时,写字时,甚至是用膳时,
她竟也能睡着。
倒是一旁的杜如花若有所思,道:
杜如花:“你莫不是怀了吧?”
魏渡禧“……”
寻了徐太医来看,把完脉后,
他神色惊喜,下跪恭喜道:
徐太医:“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已有一月身孕。”
……
小顺子喜笑颜开的来宣读圣旨:
顺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氏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敬慎居心,性资敏慧,率礼不越。着即册封昭容。 ”
……
各宫一行行的礼品补品成串似的送来,太后更是高兴极了,赏了许多东西。
渡禧抚着扁平的小腹,笑的愣了神。
杜如花:“大姐,才一个月,这肚子还没大呢,就痴成这样。”
杜如花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魏渡禧“你不懂。”
渡禧笑的更甜蜜了。
杜如花:“……”
除了白眼,好像没什么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了 。
眼看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她身子也时常不太爽落,御膳房的小食总是尝了几口便再难吃下。
倒是便宜了杜如花这个馋猫。
皇上最近朝政有些许忙,但每日总是会抽出时间来瞧瞧她。
刚下了朝政,他一身朝服站在她面前,身上还沾了些外面腊月寒冬的冷气。
他难得目光温柔的望着她。
皇上龙凌天:“今日觉得身子怎么样?”
她笑着拍落他肩头欲化的雪花。
魏渡禧“怎的走的这样急,臣妾还能跑了不成。”
他耳根一红,神色转变成往日的清冷。
皇上龙凌天:“咳,朕只是事务繁多,时间紧急,见了你,朕还要去去瞧旁的人。”
魏渡禧“是,皇上说的是。”
她心底窃喜,没有戳穿他。
他蹲下身,头靠在她的腹上,没有半分威严在。
她扶着腰,笑道:
魏渡禧“陛下不必担心,皇儿健康的很,今早还踢了臣妾一脚呢。”
他忍不住拌嘴:
皇上龙凌天:“这好动的性子果然和你如出一辙。”
魏渡禧“……”
果然,她和皇上和谐的相处模式最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他语气温柔的对着她……
隆起的小腹说道:
皇上龙凌天:“皇儿,你得学会识人,比如父皇这样英勇威武的,你便要多学学,但要是……像你娘亲这样蠢的,你万不能学她……”
前半段话,渡禧听的直笑着点头,
后半段嘛……她表面呵呵假笑,
心里她真是想把他捶一顿。
魏渡禧“陛下,是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虽然渡禧知道这是个俗套的问题,没什么实意。
但当她真的看着肚子一点点隆起,她心里想的却还是是皇子还是公主。
虽然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但她就想知道。
想知道他到底更喜欢哪个。
他冷哼声,道:
皇上龙凌天:“朕倒是觉得还是个皇子好。”
她不免有些落寞,遮掩了神色,问道:
魏渡禧“公主不好吗?”
他揽她进怀,走至案前执起她的手研磨
皇上龙凌天:“朕觉得……公主多半像你。”
徽墨在玉砚上打着圈,留下摩挲的声响。
许是因为怀了孕,心思也变得细腻,
她心里愈发的难过,她就这么差劲吗?
半晌,墨已经可以泛出涟漪。
他头埋在她肩上,轻声悠悠道:
皇上龙凌天:“公主成亲的时候,朕怕是会吃醋。”
她心下一紧,心也如这砚台里的墨,漫着涟漪。
旁边的碳炉冒着热气,暖的她双颊绯红。
窗外的雪徐徐的下,里面的人情意正浓。
阳春三月,眼看已经足月,她的肚子比正常的妇人足足大了一圈。
许是孕吐期一过,御膳房的菜色又变得鲜嫩可口了许多,她忍不住贪吃导致的。
午后,她正悠闲的看着话本,吃着茶。
念喜急匆匆的跑来,喜上眉梢。
念喜:“娘娘!大喜,奴婢刚刚打听正七品翰林院检讨之子魏玮得了榜首,是状元呐娘娘!”
她手里的果核,啪的落地。
魏渡禧“当真?!”
念喜:“顺公公说的还能有假吗?”
她又惊又喜,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
魏渡禧“太好了……太好了。”
过喜的后果就是,她腹部猛的抽痛。
裙摆被大片大片的打湿。
念喜愣在原地,慌了神。
念喜:“娘……娘娘……”
渡禧额间渗出冷汗,强忍着疼痛,虚弱道:
魏渡禧“传……传太医。”
翠微殿一阵慌乱。
她躺在榻上,疼痛贯穿她的全身。
乾清宫那人正与大臣议事。
兵部侍郎:“臣以为,水患一事……”
殿外传来小声谈话的声音。
顺公公:“念喜姑娘?陛下正在里面议事呢……”
念喜:“情况紧急,娘娘马上就要生了,徐太医今日不当值,旁的太医又被叫去了清漪阁给贵妃调养身子,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好,奴婢也不敢叨扰,奴婢实在没有法子了……”
顺公公:“这……陛下嘱咐咋家……”
……
兵部侍郎:“陛下?陛下?!”
兵部侍郎不禁汗颜。
那人回过神,语气不免有些急躁:
皇上龙凌天:“今日便先到这。”
说罢,不等大臣回话,他起身,大步跨出殿外。
顺公公一看皇上出来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就听他声音冷到极致,夹杂着愠怒字字说道:
皇上龙凌天:“将徐太医召进宫来,还有清漪阁那些个,全都传去翠微殿。”
他脚步一刻不停,离小顺子已经有些远了,
但小顺子还是能听到他说道:
皇上龙凌天:“魏昭容若有什么闪失,朕叫他们人头落地。”
他舍了帝王的威仪,一路狂奔,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再榻上痛苦的样子。
他的心忍不住隐隐抽痛,
加快步伐直直朝翠微殿去了。
……
她抓着床幔,被褥被浸湿,她已经分不清是羊水,汗水或是她难忍的泪水……
一旁的小丫鬟,一盆水接一盆水的换着,替她擦着汗,在她身边小声啜泣。
魏渡禧“哭……什么……”
她脸色惨败,发白的唇微微动着,嘴角一动扯出一点笑:
魏渡禧“还没……死呢……”
那小丫头到底是年纪尚小,竟哭的更猛了些:
小丫鬟:“娘娘…娘娘你在坚持一下,念喜姐姐已经去乾清宫请皇上了…您坚持住啊…娘娘…”
她神色涣散,眼前哭成泪人的小丫头也已渐渐模糊……
她感觉她整个人好像要被黑暗吞噬……
耳畔的一声声“娘娘”也已听的不真切了。
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为什么,她觉得好遗憾,
她还想看看她的孩子……
还想再被皇后娘娘温柔的揉着头……
还想听听杜如花日日在她耳边与她拌嘴……
她的大哥,刚刚才中了状元……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道贺……
还有他……
她还想再看他一脸嫌弃的骂她蠢,
她想再钻进他的怀里搂着他……
迷离之际,她伸出手,似是想抓住那些执念。
忽然感到手掌被人抓住。
那力道大的似是将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她一下拉回现实。
她没力气睁开眼,汗水打湿她细密的睫毛,她眼睛酸涩难忍。
只听的到那人声声焦急的唤着她:
皇上龙凌天:“渡禧……渡禧……”
她还没听过他这样焦急的声音……
再后来,她只觉塌边围了许多人。
好像有徐太医,有江太医,还有什么嬷嬷,婢女……
好像还有人劝皇上到殿外等候,
但好像都被他一一斥回。
好像,还有皇后娘娘……
那人温柔的声音染着哭腔,将她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挪到耳后。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用力。
那人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眼圈隐隐发红。
嬷嬷:“娘娘使劲儿啊……使劲儿……”
……
感到小腹一空,她心下一松,这孩子……可算是出来了……
嬷嬷:“是位皇子!”
不知是谁在一旁惊喜出声,可那人不为所动。
手依旧紧急攥着她的,一秒都未曾松懈。
嬷嬷:“娘娘……娘娘腹中还有一子!”
……
她仿佛用尽了这辈子的力气,
她叫着,嘶喊着。
精疲力竭,
待到那孩子哇哇啼哭,
她终是眼前一黑,
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度醒来,世界仿佛湿润而迷离。
她已经换了身衣裳,躺在榻上。
手心还是湿热的。
那人正靠在她的塌旁浅眠。
感受到她手指未动,他惊醒。
皇上龙凌天:“醒了……”
那人松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的暗哑。
她这才看到,她塌旁放置了张案桌,一摞摞的奏章叠在上面。
他一直守在这?
魏渡禧“臣妾……”
刚开口,渡禧就觉得喉咙一痛。
应是她生产时喊的太卖力了……
魏渡禧“臣妾睡了多久……”
他难得温柔的替她掩了掩被子,道:
皇上龙凌天:“不久,三日罢了。”
三日?!三日他一直守在这?
皇上龙凌天:“朕听说,妇人坐月子不能着凉。你莫要任性,朕已嘱咐下面给你备着大氅。”
他神色极其认真,仿佛现在外面飘着的不是柳絮,而是皑皑白雪……
魏渡禧“……”
她忽略急促的心跳,对他说:
魏渡禧“陛下三日一直守在这吗?”
那人撑头看她,语气不咸不淡:
皇上龙凌天:“朕只是觉得,有只猪在身旁酣睡,更能激发朕批阅奏折的欲望罢了。”
魏渡禧“……”
她说什么来着,她和皇上和谐的相处模式最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她坐月子这些时日,他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是窝在她这里。
就连与大臣会面,都是在她这。
她的翠微殿好像一下成了他的乾清宫。
她劝他说:
魏渡禧“后宫不得干政……陛下这样与臣子在臣妾这商量国事,是不是不合规矩……”
他却不以为然,扬言:
皇上龙凌天:“这天下都是朕的,怎还有你撵人的道理。”
魏渡禧“……”
她被噎住,也就不再提了。
皇后娘娘也是常常来看她。
补品汤药也是成打成打的送。
她每日都被喂得小肚撑撑。
倒是杜如花,明明同在翠微殿,她却只是在皇上早上去上朝后才过来看看她。
嘴里还念叨:
杜如花:“这皇上也真是,他老在你这儿,搞得我都不好出来找你。”
渡禧有些疑惑:
魏渡禧“你想来便来罢,左右他也是在批奏折,懒得搭理我,我倒是闷得很。”
杜如花理了理鬓发,轻咳声,娇媚道:
杜如花:“我是怕我这幅花容月貌,皇上见了我魂不守舍,夜不能寐,倒时候你可就只能在宫里哭了。”
魏渡禧“……”
渡禧从果盘里拾起颗红枣就砸过去。
她倒笑嘿嘿的接下,塞在嘴里砸吧砸吧,还跟她说真甜。
这样子属实欠扁。
她就这样好吃好喝的供着,总算出了月子。
整个人也圆了一圈。
他倒是毫不在意,嘲讽她:
皇上龙凌天:“这样才更像。”
魏渡禧“……?!”
很好,这招激将法气得她每每想起,
便去绕着御花园走许多圈。
日子一晃到了九月,皇上要携臣子妃嫔等出宫打猎。
身为骑射爱好者的她,自是嚷着要去的。
马车吱嘎吱嘎的行至猎场。
他丢给她一副弓箭,扬扬头,玩味的说:
皇上龙凌天:“不是总跟朕吹嘘自己射技精湛吗?便叫朕见识下。”
渡禧嘴巴一咧,心里了开了花。
要说射箭,她还没怎么输过。
毕竟小时候“不学无术”,心思都用在这些上了。
她眼眸微眯,将弓弦拉满,瞄准靶心。
“嗖!”
火红的衣裙被带的飞起,她眼神满是自信。
果不其然, 那箭稳稳的插在红色的靶心内,甚至心内都一毫未偏离。
一秒寂静后,便是满堂喝彩。
他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艳丽脸庞,眸里波光闪闪。
那日,她也是这样。
半晌,他恢复神色,薄唇带笑:
皇上龙凌天:“好,便当你没欺君。”
看她邀功似蹦蹦跶跶的走至他身旁,他神色有着少见的柔情,揉了揉她的头,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揽入怀里。
那一刻,她望着他,
百官的窃窃私语,
太后的微微蹙眉,
她好像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她眼中,只有他。
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他低头看她,嘴角噙笑。
俊眉朗朗,目光灼灼。
可谁知,下一秒他说:
皇上龙凌天:“这样盯着朕做什么?莫不是那一箭用了你毕生的智力,现如今神态才宛若痴儿?”
魏渡禧“……”
他才痴,他全家都痴。
?好像不太对。
憋了半晌,她赌气啧啧道:
魏渡禧“陛下当真是不解风情,白费了臣妾的含情脉脉。”
……
夕阳斜下,一行马车晃悠悠驶向宫门。
魏昭容的马车内空无一人。
此时的她,正在六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内,探出脑袋,轻声赞叹:
魏渡禧“嘿,六匹马跑的就是稳嗨,不像臣妾的马车,晃悠悠的。”
他将她拉回,她坐在他膝上。
魏渡禧“这是干嘛?难道陛下这么小气,连风景也不给臣妾看?”
他将她抵在壁上,气息温热:
皇上龙凌天:“怎么,不是说朕不解风情?怎的自己现在倒……”
他没有说下去,
什么话都用接下来绵长柔情的吻代替了。
暮色降临,万千的繁星都抵不过眼前人。
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
车遥遥,马憧憧。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钗头凤:宫斗这件小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