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济阳侯彻底离开御书房,随敏树蹭出内宫后,孟敏知脸上的冷厉之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与一向稳重严肃的脸孔不符合的狡黠与戏谑。幸好内侍此时因着礼数低着头,不曾看到陛下的这副模样,不然他定会从陛下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上看到当年和恭守帝孟敏行保持着那被称之为“狼狈为奸”的友谊的永光县公孟敏知的影子。当年,永光县公孟敏知就是靠着这样一副老成持重的面孔,骗过了不少以貌取人的长辈与宫女公公们,“恃貌行凶”,和恭守帝的亲友哥们团们胡作非为,闹得前辽宫廷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谁能想到,看似思路稳健,看上去严肃而持重得有点古板的陛下也有如此精彩荒唐的青春时光并至今还保留一点少年之心呢?
朝堂外,吃完了早餐的朝臣们翘首以盼着早朝的开始,却见内侍出来传话,说陛下身体偶感不适,罢朝一日。朝臣们有的起早贪黑来上早朝的不免觉得有被放了鸽子之感,不过宫廷的早餐味道甚佳,非寻常早餐铺子可比,因此倒也没有多少怨言。但是散场时,却不曾听见济阳侯喋喋不休的八卦,未免有些奇怪。有些心细便大臣纷纷议论起了济阳侯的行踪。
“真是奇了,今儿怎的没听济阳侯在此括噪?”“是啊,以往这时他肯定是要八卦上几句的。今儿怎么没动静了?”“哎,你们看见济阳侯没,
刚还在这儿八卦南边的事儿呢。”“就是啊怎么不见他呢。”
“济阳侯哪儿去了?”最后众宗室都问起了抚远伯孟敏识。
孟敏识瞟了大哥都阳侯一眼,并不言语。最后终于在大伙儿的好奇的目光中开口敷衍道:“许是出宫去了。刚似乎看到他与德王一同出了转角的宫门,家去了。”
众宗室听了,具是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就先家去了那?退朝旨意才下啊?”
“兴许有事吧。”敏识回道。那探寻似的眼光看得都阳候心里一个打跌。
济阳侯回到侯府,先是哭丧着脸向德王请示了自己要办理后事,暂缓期执行死刑之事。德王略一沉吟,答应了。随即济阳侯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后事”。把府中家私都平均按需地分配给了自己的夫人子女,就连管事的都有赠品。安排完后事后,济阳侯视死如归地在家人的哭哭啼啼和不知何处飞来灾祸的怨声中,步入后堂,德王紧随其后。
济阳侯自己从金壶中倒出液体,倒入早已准备好的小酒盏中。济阳侯手微微发抖,但他毕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还有些定力,因此并未掉链子。他凝视了小金杯一阵子,目光流转,最后毅然将液体饮下,入了腹。
过了一会儿,济阳侯感觉肚子剧烈疼痛起来。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上,幸而并未砸碎。济阳侯弓下身子,捂着肚子,心想毒性发作的真快,估计很快就要见阎王了吧。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原是都阳候和抚远伯两位兄长闻讯赶来。
都阳候抚远伯与济阳侯府邸相连,距离并不遥远。作为济阳侯的嫡出大哥,都阳候与济阳侯一向关系不算好。作为府中嫡长子,都阳候自小就被父亲广济县公严加管教,事事要求苛刻,为弟妹做表率。可是都阳候自小就有些小癖好,喜欢美丽女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广济县公的几个儿子里,唯有二子敏识持身周正,无甚癖好。其余的儿子中,三子济阳侯好八卦,长子都阳候好美女。倒不是他有多好美色,家中妾室无数,只是他平时最好赏看美女。走在大街上,遇上略有姿色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朋友家纳有美妾,他总要想着法子去他家看上一看。为了看美女,他也没少去青楼听曲,看着那些绝色佳人目眩神迷。为此,济阳侯没少八卦他。今天说他又看上了哪家美女,是不是要金屋藏娇;明天说他上了哪家青楼听曲盯着那家头牌不移开眼,估计明天就要为之赎身……搞得自家老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真正的浪荡子,色情儿,为此没少申饬他。这三弟随意八卦的习惯着实讨厌!对此都阳候深受其害,不胜其烦,总和济阳侯不对付,总想找机会治一治他这臭毛病。
前段时间,他终于逮到了济阳侯在背后八卦太子妃与宁王妃的黑料。这次他的八卦闹出了事,导致家宴上陛下在宗室面前没了脸。终于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参了济阳侯一本,状告济阳侯言行不慎重,导致宁王扰乱家宴。本也只想最多让济阳侯挨一顿臭骂或几个不痛不痒的做样子的板子,毕竟济阳侯军功在那儿,圣上念他劳苦,也不会太苛责。没想到刚回到都阳侯府大门前,就听说了济阳侯府又是分家产,又是立遗嘱的事儿头。都阳候直觉大事不好,遂带二弟前来看看。
待到进入大堂,看到明晃晃的宫中鸩酒用的金色酒壶正连着托盘放在主座的桌子上,济阳侯不见踪影,二人彻底傻了。尤其是都阳候,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这一地步。就在这时,济阳侯痛呼着从室内奔出,直呼“让开让开,了不得了!”一边连滚带爬地撞开二人跑出了正厅。二人不明所以,连忙急吼吼地随着济阳侯冲了出去,德王敏树嘴角微微上扬,也跟着他们走出了大堂。
跑着跑着,济阳侯冲到一幢简陋的建筑前面,打开门冲进去,还带上了门。
二人一脸懵逼,不明白济阳侯搞什么鬼,紧接着一股恶臭飘来,二人这才发现这座简陋的建筑是西阁。这下二人更加莫名其妙:济阳侯跑这儿干什么?难不成这特制的鸩酒还能让人死前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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