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篇 江疏

在黑市上我遇见他的那一刻，他看着我的眼神很特别，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眼神中充满着邪念，我便知道他将会是我的救赎。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享受楚歌独特的关心与爱护，即使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直到她来了，她的到来很突然，让我的心一夜之间从云端之巅掉落谷底。

我开始变得安静，常常躲在房间里不肯出现，每每与他对视的时候，我总会避开目光，可我用能听到有人说，她很在意我。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在意我？

后来松间阁发生了许多事，他们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在松间阁呆着，我便决定要离开，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连报答楚歌的能力都没有，只有可能会成为松间阁的拖累。

后来有一天，边境与梁都开战，她惨死沙场，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我甚至觉得有一点高兴，即便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十恶不赦的。

可是当我看见楚歌回来，抱着她的尸身久久都不肯撒手，甚至还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三天没有出门时，我便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楚歌可以对我好，同样也可以对另一个人好。

我站在楚歌的房外，他坐在她的尸身面前，背影相当颓靡。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楚歌突然开口，这是在她来到松间阁以后，楚歌第一次主动开口与我说话。

我有些激动，我走近他说道:“节哀顺变。”

“她总是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他都说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这一段话在我听来，驴唇不对马嘴。

“什么意思？”我问他。

楚歌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甚至都懒得看我一眼，他只对我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的心好痛。

我走出门前，听见他轻轻的说了句:“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楚歌，他才是。”

我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但我心中却已经猜出了一些。

我与松间阁其他人的交情并不深，楚歌是唯一一个。

后来的某一天，她突然活过来了，一个死人在那里躺了几天，居然又重新活了过来，这令我难以置信，可若是楚歌做的，那我便并不觉得惊讶了。

她回来了，楚歌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我也算是有些欣慰，既然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的离开这里了。

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她突然来找我，说了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

“压马路。”

我问她压马路是什么，他说就是出去溜达溜达看看风景，正好最近我也有些憋闷，便答应了她。

只是我没有想到楚歌也会一起。

压马路的过程中，我与楚歌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她便一直不停的说话，想要活跃气氛，我突然觉得她有些可爱，一直在心中的郁结也有些消解。

我告诉她:“压马路果然是个好东西。”

她却很自然的搭在我的肩膀上，乐呵呵的说道:“是吧，这可是一个放松心情的最好办法呢！”

护城河外的景色非常令人惊艳，天空中的萤火虫满天飞，点缀着满是繁星的天空，我们三个人坐在空旷的平原草地上望着天空，我突然觉得格外美好，其实三个人也不错。

过了没多久，她便说要去树林里拾柴火，要搭建一个帐篷，帐篷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发现她的口中总是会蹦出很多新鲜词汇，让人听了觉得甚是有趣。

她进了树林以后，只剩下我与楚歌两个人，我有些激动，指甲甚至都镶嵌到了泥里。

“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楚歌问道。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我在心中将要说的话酝酿了一会儿，既然都要离开这里了，那有些话还是说破为好，否则我可能会后悔一生。

“你喜欢我？”

楚歌冷不丁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我完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被人戳穿心思的感觉十分羞耻。

我半天没有憋出话来，他便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鼓起很大的勇气才点了点头。

“是的，从你在黑市救下我的那一刻，我的心中便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看见他的嘴角闪过一丝笑，也许是我的错觉，他问我:“就这样无缘无故喜欢上一个人，你不会后悔吗？”

“为何要后悔。你豁出性命救我那么多次，你对我的情真意切我都看在眼里，即便你对我并非儿女之情，但我可以确定自己的心，那便足矣。”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神是在看着天空，我知道他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可他始终不正眼瞧我一次。

过了一会儿楚歌才开口说道:“可我的心里已经有程晚宵了，我对你，也不过是怜悯之情罢了。”

一股没由来的苦涩感从心头蔓延至喉咙，我咽了几下口水，强压喉头的苦涩。

他转头看向我，与我久久的对视。

我无力的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突然逼近我，我与他的距离突然拉得很近很近，近到……好像稍微颤抖一下，我的嘴唇就会碰到他的嘴唇。

“好久不见，江疏，自承风客栈一别后，这便是第一次见面吧。”

他的嘴角挂着笑，一只有力的手覆在我的后脑勺处，将我的嘴唇狠狠地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的瞳孔无限放大……

承风客栈。

那是我与林胥最后一次的住所。

林胥……

楚歌竟是林胥？

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从未有过的鼓胀感从我的五脏六腑传来，我知道我要遭报应了……

可他嘴角为何带着笑？他就这么喜欢看见我死吗……

“林胥……？”

我用最后的力气念出这两个字。

我看见她跑到我的身边，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为何会这么痛苦？

明明我们两个也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其实你才是我喜欢的那个楚歌对吧……？

我好想问一问你，可是我问不了了。

如果是你的话，那我并不觉得那么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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