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了四月，天气渐暖，乱糟糟是事情也逐渐平息，舒允卿的身子好了许多，林书珩因为上次的事被罚了零钱，哭闹了许久林夫人也不曾心软。

院子里种了几颗槐树，开着一串一串白色的花，槐花的淡香飘了很远，还不算太毒辣的太阳光穿过洋槐树花叶，被割裂成温柔细碎的暖光。

槐序花开日，少年读书时，时光慢悠悠的，好像一切都在变好。

李先生手执书卷，逐字逐句教林书珩与舒允卿念书，和蔼儒雅，师长可亲。

舒允卿学的认真，不时发问，林书珩偶尔有小动作，不远处写文章的林书衡就会微笑着看他，林书珩就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写字。

暖阳西下，李先生放下经书，向来看望几人的林夫人夸赞两人的认真。

他本以为林书珩会很难教，接触了才发现，他只是顽劣了些，胡闹了些，仗势欺人了些，话还是能听进去的，不禁心下得意，毕竟，林书珩气走了七位夫子呢，在他手上跟小白兔似的，能不让他得意吗。

林夫人心中颇有感慨，亲自下来厨房做了些小点心给几人分食。

点心被做成了方形，香甜软糯，带着槐花的清淡的香气，舒允卿很喜欢，一碟总能吃完。

林书珩总要把槐花糕捣的稀碎才肯吃，林夫人笑他吃相难看，舒允卿也在旁边笑。

总归是小孩儿，被戳到自尊了，恼羞成怒 一下掀翻了碟子，气冲冲的跑掉。

日后林夫人再做槐花糕，林书珩就学着舒允卿的样子，小口小口的抿，配上一盏清茶，一口糕，一口茶，慢悠悠的甜香萦绕着小院，细细品来，林书珩也收敛了不少。

林夫人每次来送糕点，舒允卿总要偷偷揣几块，等下课，偷偷去给林洲渡送去。

两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起，林洲渡眼睛闪着稀碎的光，轻轻的吃。

舒允卿每次都要开玩笑：“三哥哥比我还斯文。”

林洲渡也不说话，只轻轻笑着，对那几块槐花糕很是珍视。

李先生告假回来家，今天难得休息，舒允卿正无聊，林书珩提议去摘槐花，自己做槐花糕送林夫人。

舒允卿想起林洲渡似乎很喜欢槐花糕，那小心翼翼舍不得吃，又想一口吞下的渴望，舒允卿忽然笑了，答应了林书珩。

摘槐花需要爬树，这可难不倒林书珩，他毕竟是从小就上窜下跳，此时爬树爬的也的心应手。

两三下上了树，冲舒允卿招手，舒允卿在树下抬头看他，犹豫了一下，也抱住树干小心向上爬。

一步，两步，踩着树的凸起，与枝叉，远比舒允卿想象中的轻松。

在坐在粗大枝干上的一瞬间，她还有些恍惚。

因着身子弱，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危险又刺激的事。

“很轻松的，是吧。”林书珩挤眉弄眼，一探手，一串胖嘟嘟白白嫩嫩的槐花就被林书珩握在手里。

舒允卿也学着林书珩去摘槐花，触及的一瞬间，槐花串恰好有一朵槐花开了，舒允卿愣了一下，转而缓缓绽开了一抹笑，轻轻摘下，捧在手心。

这就是槐花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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