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最近雪下得频繁,街道上少人。两人去到客栈时,还有许多空房。
定了间上房,放好包袱,两人就在客栈楼下吃饭。
刚坐下,就听到旁桌四人在唉声叹气。
只见一双眉又粗又浓的的大哥将大碗的酒直灌喉中,烈酒烧喉,他晃了几圈脑袋,瓮声说道,“本想着回老家的,刚出这京关,他奶奶个腿儿的,碰见俺老乡,叫俺别回去,说老家有发大水的迹象。朝廷也不叫人来管,真他娘狗屁。”
快过年了,有家不能回,其他三人深表理解。
坐旁近的穿灰色棉袄,满脸胡腮的中年大叔发声了,“你老家是在樊镇吧。我昨日给贵人拉马的时候可听见了,上面那位也烦这事儿呢,好像是要派翰林院里的谁去治水。”
坐对面的瘦弱男子似是受了刺激,突然大声叫唤,“我呸!翰林院那群只会吟诗作对的鸟人懂什么!”
周围人明显被吓一跳。
虽然客栈人不多,但这一声叫骂,还是引来好几桌人转头关注。
“老弟老弟,别激动,这酒还喝上头了。”同桌的那位白面长须男子按住他,又转头向四周的各位道歉,“我老弟喝酒上头了,打扰到大家。莫怪莫怪。”
“老弟,你小点声。这儿人多口杂。”浓眉大哥难得放柔音线,“俺没家回呢也没你这么生气。”
“三位老兄你们不知!”瘦弱男子用那打了两个补丁的衣袖揩了揩眼泪,“我本是泸州商户大家的老爷。三年前泸州发大水,以为那时老天开眼,我的商铺幸免于难。”
“这是好事啊老弟,怎么还哭了呢?不过现在又为何沦落成这般模样?”灰棉袄大叔不解的问道。
补丁的衣袖被泪水晕开一大片的黑色,“你们且听我说完。五日后,朝廷下派的治水官员来了,是当时就职翰林学士的夏虎。他一来,直接将河道改道,什么也不管,半月后发第二次大水,我的商铺全部被淹了。几十万两的货物与数万两的财物全都没了。”
“三岁的儿子和奶娘被一起淹死,我的老母自此以后落下肺寒之症,上一年就去了!如今只剩我孤家寡人在世上了。”
一时间,同桌三人都沉默了。接着,包含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去州府寻道理,长官说是天灾,没有道理可寻。”
说完,他的泪水就跟止不住的一样,拼了命的流。好好一顿饭,四人都吃不下了……
阿骄在一旁听着,看了看清书的脸色。男人正低头夹菜,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旁人可能不懂,但她这个妻子可是知道。这可是心情不太好呢。
“夫君,你没事吧?”
闻声,清书的脸色恢复如常,眉宇平柔,“无事。只是听了这世间无常事,多少有点感慨。阿骄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听这话,阿骄明白这人心情不好的点了。还以为他气愤夏虎的糊涂,感情是听到人家家破人亡,心里头又开始担忧自己了。
真的是——
不过为何是担忧这个,难道夫君这不气愤这官府作风?
晚上,房里的蜡烛都吹灭了。
床帐里传来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阿骄枕在清书的身上,指尖缠绕着男人的头发,“夫君,为何你今日只想那商贾家的事?”
清书看向床顶,一片漆黑。沉默了片刻,他开口说道,“为官者,当以社稷为重,百姓是社稷重本。为夫者,当以妻小为重,家庭是根。我之我,万事以阿骄为首。清书,先为夫,再为官。”
男子的语气中似是包裹着无数勇气,他低头吻了吻阿骄的发顶,声线低哑,“如此这般,你可懂吗?”
本来缠着青丝的指尖微微蜷缩,阿骄抱紧了清书,抬头,吻上那薄唇。
两唇交缠,呜咽声渐渐升起,诉说着满腔难以表达的爱意与满足。
直到阿骄快呼吸不来,两人的激吻才结束。
她偏过头,大口的呼吸。
一瞬间,房内又恢复了平静。
不需要言语,两人就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无论哪个身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在哪种情况,你我都是彼此的——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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