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之本还想再说什么,但一抬头看见的就是齐倾墨脸上的伤,只随意擦点药的伤口还兀自通红着,甚至有一点点肿起,手上还缠着丝巾,有一点点血迹已经渗了出来,微微泛红。
一肚子的怨气就突然就消失了,他掏出个瓶子扔到齐倾墨脚下冷声冷气:
柳安之:“如果不想脸毁了就上药。”
又对萧天离发脾气:
柳安之:“你怎么不说她受伤了?”
萧天离摸摸鼻子,柳安之这脾气发得有点没理由,说道:
萧天离:“你这不也没问吗?”
柳安之:“我还没问这女的是不是你搞大的肚子呢,你干嘛主动告诉她是齐铭干的好事?”
柳安之像是吃了火药,戗得萧天离满头满脸的灰。
萧天离:“这点伤,她又死不了。”
萧天离也恼了,但不知道是恼柳安之对齐倾墨过份的关心,还是恼他的话太气人。
柳安之:“要不我也往你脸上来一下,反正也死不了。”
柳安之怪声怪气,目光不善地看着萧天离:
柳安之:“她一姑娘家脸上划破了,你也不上心,你一大老爷们儿破了相估计也不是个事儿吧?”
萧天离:“哎,我说你……”
萧天离手一指,准备好好跟柳安之理论一番,却被齐倾墨淡淡的声音打断了:
齐倾墨“她怎么样了?”
齐倾墨捡起在脚边滚了两圈的小药瓶,想想自己从柳安之这里扒来的药可还真不少。
柳安之收好金针擦擦手,瞟了一眼齐倾墨闷声说:
柳安之:“死不了。”
齐倾墨“醒过来了吗?”
齐倾墨走近床榻,叶月看上去脸色青白。
柳安之往叶月肩上点了两下,叶月闷哼一声悠悠醒过来,齐倾墨看着这张跟齐倾人八成相似的脸,笑意渐深,齐铭啊齐铭,自找死路你能怨得了谁?
齐倾墨“还疼吗?”
齐倾墨替她掖了掖被子,笑容亲切。
叶月:“你是谁?”
叶月看上去很警惕,双手抓住被子敌视地看着齐倾墨。
齐倾墨“我是齐铭的七妹,你今天在胭脂店见过我。”
齐倾墨丝毫不介意让叶月知道,是自己给她设了局。
果然叶月眼睛瞪大,一下子从床上坐直了起来,恨恨地盯着齐倾墨:
叶月:“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齐倾墨轻轻笑说:
齐倾墨“我不是在害你,我是在救你。”
她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动人,眸子里的冷色令人不能直视,
齐倾墨“如果不是我骗你齐铭要成亲了,你会告诉他你怀了孩子吗?你会逼他娶你进门吗?你会知道原来你不过是齐倾人的一个替身吗?”
叶月:“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月的眉目间还是少了些齐倾人的高傲,哭喊起来略显柔弱了些。
齐倾墨“你以为你瞒着齐铭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携子逼婚,他就会娶你吗?”
齐倾墨冷眉看着她。
叶月:“他会的,他说过会一生对我好,他会娶我的!”
叶月的泪痕一直挂在苍白的脸上,口里不断说着齐铭一定会娶她,女人啊,果然一旦相信了男人,就会变成最愚蠢的动物。
齐倾墨“那我问你,他会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地迎一个跟自己长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进相府大门吗?他要真的喜欢你,会把你藏在荒郊野外不让你抛头露面吗?会不顾你的死活,灌你喝下一碗红花打掉你们的孩子吗?”
齐倾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地绝情和残忍,每一字每一句都划在叶月心上:
齐倾墨“齐铭他不喜欢你,他看中的是你这张皮而已。你夜夜承欢在他身下时,他想的是另一个女人,他爱的是相府大小姐,是艳满京城的齐家千金,是他的姐姐,齐倾人!而你,没了这张皮相,连路边的草芥都不如,你懂吗?”
齐倾墨的话啊,太过鲜血淋漓,灌满了仇恨与冰冷,丝毫不顾及叶月刚刚才痛失爱子,知晓真相,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破开叶月给她自己编织的假相和梦境,让她看清这个真正的实事到底有多残忍。
柳安之皱了皱眉,齐倾墨的话太过刺激人,叶月失血过多刚刚才醒过来,这样的话足以再杀死叶月一次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道同为女人,她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萧天离就淡定多了,坐在一边潇洒地一手支额观看着齐倾墨,这才是真实的她,温情相待这种事,永远不要想在她身上看到。
叶月:“啊……”
叶月像是疯了一样尖叫起来,夹杂着哭声格外凄惨,挥着双手拍打着齐倾墨,摇着头泪水泛滥:
叶月:“不是的,你骗我,你骗我,不是这样的!”
齐倾墨用力扣住叶月的双手,无情的话直扎入她的心脏:
齐倾墨“是不是这样,你心里很清楚,要么,你现在接受事实,我会保你一命;要么,你冲出去找齐铭问个清楚,横死当场,我绝不再多说一句!”
说完齐倾墨狠狠扔开叶月,她没兴趣对一个一直搞不清状况的人多费口舌,救她一命不过是看在她跟自己前世身世一样凄惨的份上,如果叶月要执迷不悟,齐倾墨决不会多浪费一点点心思和时间在一个自找死路的人身上。
萧天离抬了一眼,齐倾墨双手缠着的白纱因为用力过大,早已被鲜血染红,还有血滴顺着指尖点点坠入尘埃,她的神色果然又如同死水不喜不悲,似乎眼前人的死活她毫不关心,漆黑如深潭的眸子里不知藏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往,让她连想也不愿想起。今日在城郊外她的绝望与无助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她坚强的外壳下到底埋藏着多少不能碰触的伤心事?
柳安之默默转过身,他不喜欢这样的齐倾墨,跟他摸过的那些死人一样,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像是从地狱来的鬼魂,甚至没有灵魂。
起身拿过柳安之还放在桌上的纱布和药膏,萧天离一点点摊开齐倾墨血迹斑驳的双手,解开已让鲜血染红的白布,浇着清水给她冲洗,齐倾墨想收回手,萧天离眉头一皱低声一喝:
萧天离:“别动!”
他神色温柔专注,对着齐倾墨的手轻轻吹着气,提起自己的衣袍一点点擦干水渍,倒出小瓷瓶里的药膏均匀的抹开,那几道狰狞的疤也霎时变得可爱了,一边包着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萧天离:“其实齐倾人知道你的存在,是她默许了齐铭来找的你,齐家现在唯一保住齐铭和齐倾人名声的方法就是杀了你,只有你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这件事才会慢慢消停。而且,齐倾人是当今太子未过门的妻子,这件事早晚会传太子耳中,我想不出齐倾人和齐铭有什么理由放过你这么个隐患。”
萧天离的眼神幽幽,像是浮在暗夜里的一块黑曜石,沉静睿智,绑好齐倾墨受伤的手,抬眼看着一脸慌乱的叶月时,他脸上浮现的笑容像是带着致命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萧天离:“所以,她真的是在救你,只要你不找死,你就死不了。”
叶月渐渐冷静下来,但神色仍有些呆滞,麻木空洞的眼神在她泪迹斑斑的脸上,很是惹人怜惜,齐倾墨看着外面的月色,皎洁的月光十分空灵,万物像是浮在月亮里,她微微闭眼:
齐倾墨“如果你想清楚了,今晚就走,我没义务一直帮你藏身。”
过了片刻,传来叶月略显柔弱却带着肯定的声音:
叶月:“我不走,我要报复他们,你们费尽力气把我救回来,一定是有用处的,我可以帮你们。”
齐倾墨有些讶异地回过头,眼前的女子头发松乱,但一双眼睛却比起刚才明亮很多,那种明亮没有人比齐倾墨更懂得,那是被仇恨点然的光芒,拥有焚烧一切的力量。
情到深处转无情,如果不是齐铭伤她太深,叶月这样本性软弱的人也不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恨意。
齐倾墨“你想清楚了?”
齐倾墨问。
叶月:“既然他对我无情,我何必对他有义?是他负我在先的,怨不得我,就算是为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齐倾人!”
叶月突然像换了个人,语气坚决,后又转无奈:
叶月:“我虽然不及齐小姐你聪明,但我也知道我一旦走出丰城,说不定就会被那个负心汉的人杀了,还不如跟着齐小姐。”
齐倾墨与萧天离对视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齐倾墨才说:
齐倾墨“叶月,我要你明白的是,你选的是一条最难走的路,比死还难。”
叶月:“死?死算什么,只要能让他们一无所有,身败名裂,死算得了什么?”
叶月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齐倾墨“好,我还要你明白的一件事是,我不会帮你报仇,我们最多算有着同样的目的,只是合作关系,如果我发现你会危及到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你清楚吗?”
齐倾墨可不会承诺帮叶月报仇之类的话,叶月对齐铭先前的感情如此之深,谁能保证她日后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她狠心。
叶月:“我明白。”
叶月点头,她与齐倾墨相处时间不长,但不知为什么,对齐倾墨她有着发自本能的害怕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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