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

康元六年十月三十。

太后殿里，肃御妃披头散发地跪在大殿当中。

太后怒道：“想不到哀家看了一辈子人，却唯独看错了你！常如意，你太让哀家失望了！这些事果真都是你做的？”

肃御妃却平静的很，大殿外的阳光直射在她干裂的嘴唇上，略带着一丝血液的腥咸味道，有点痛，也有些麻木......良久，她才幽幽道：“既然太后已经信了她们，干嘛还要再问如意？”

太后：“哀家要听你亲口说！”

肃御妃笑了笑：“太后在宫中经历了半生风雨，有些事情应该比谁都懂。宫中要定一个人的罪，往往要有人证物证才作得数，可有些时候，这人证物证反而是最不可信的。

这几个证人，臣妾瞧着个个都面生得很，如果臣妾没猜错，都是戚淑媛找来的吧？太后可还记得章绿？”

戚淑媛走近肃御妃说道：“看来娘娘还不肯认罪，好，妹妹再让你见一个人，看姐姐还有什么话说！”说完对殿外吩咐道：“把人带上来吧！”

一个妇人走进殿中，向太后和赵宣煜见礼后又缓缓走到肃御妃跟前道：“大小姐，别来无恙。”

肃御妃抬头一看，竟是崔大姑！

肃御妃顿时直冒冷汗，她曾经做过的事，大都是崔大姑在暗中帮她运作的，可以说崔大姑对她的底细了如指掌。

最可怕的是，肃御妃吩咐她做事很多时候都是亲手书信指示。

一旁的戚淑媛也跪下：“太后，皇上，嫔妾想先替崔大姑求个情。肃御妃很多事都是交待崔大姑去做的，因为崔大姑的儿子和丈夫都在长乐庄为人质，崔大姑也是被迫所为。

今日崔大姑愿意揭发肃御妃帮助皇室铲除奸妃，也是功劳一件。太后，皇上仁慈，求太后皇上对崔大姑既往不咎。”

太后和赵宣煜点头允了。

肃御妃悄声对戚淑媛说：“别忘了你也是长乐庄出来的，你若再逼我，我定会与你鱼死网破！”

戚淑媛不屑一笑低声道：“妹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况且这一仗，妹妹已经备了很久很久。”

崔大姑跪下，将常如意从入宫到如今所做的桩桩件件皆讲了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作为肃御妃母家长乐庄的管家，再也没有谁比崔大姑的供词更有说服力了。

“每次做完事后，大小姐总是交待将知情者全部灭口，所以现在长乐庄的人证也就只剩下民妇了。大概觉得民妇还可利用，况且手上还有民妇的家人为人质，她这才留着民妇一条命。大小姐吩咐民妇做事常常亲笔书信再以飞鸽传书。”

崔大姑说着，将一堆信件呈上，太后和赵宣煜看了看，果然是肃御妃的笔迹。

肃御妃大怒：“崔氏！我常家待你不薄，你不怕遭天谴么？”

崔大姑面无惧色：“当然害怕！一想到被大小姐胁迫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民妇就寝食难安！可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在常老爷手下，我没有办法！

今日揭发这些陈年旧事还逝者一个公道，也算赎我多年的罪孽！如果还不揭发你，今后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枉死在你手中！”

其他都是过往倒还好说，只是曾经设计给太后投毒，兵变当夜派人杀害明熙皇后母子，刺杀皇长子使皇长子致残的事让赵宣煜和太后怒不可遏。

赵宣煜咬牙切齿道：“常氏为了名位竟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简直不配为人！”

肃御妃大声分辨道：“臣妾愿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接受惩罚。但杀害明熙皇后和刺杀皇长子之事绝不是臣妾所为！

太后，皇上休要被那戚氏蒙蔽！搞不好就是她自己做的嫁祸于臣妾！”

赵宣煜没有理会她，太后看向向方中信问道：“谋害太后，谋害先皇后，谋害皇嗣！按律当如何处置？”

方中信答道：“回太后，此等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罪按大齐律当凌迟处死且诛九族。不过肃御妃乃一宫主位娘娘，皇室成员不至诛九族，但也要母家满门抄斩！”

太后和赵宣煜这才想起肃御妃还是一宫主位，不能张嘴就发落，

赵宣煜：“先收押大牢，待与宗人府决议后定罪制裁！拉下去！”

肃御妃却突然放声狂笑：“哈哈哈，太后，皇上，难道你们以为只有臣妾是坏人么？难道你们以为只有臣妾骗过你们吗？”

肃御妃发疯一样挣脱开宫人接着说：“皇后曾买通太医院，给后宫宫嫔的汤药中加入不孕之药！还有这戚淑媛，她原本不过是我常家收养的一条狗，入宫后却背叛了本宫投靠了皇后…还有姣贵姬…”

“好了！拉下去！”果然提到姣贵姬，太后立刻喝止了肃御妃，宫人塞住肃御妃的口，将其强行拖下了下去。

太后微微皱眉：“戚淑媛？肃御妃刚才提到你，这是怎么回事？”

戚淑媛故作一脸茫然：“太后，嫔妾也不明白肃御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戚淑媛跪下：“太后，皇上，肃御妃母家长乐庄管家崔大姑就在此，若有疑问尽管可以问她！”

崔大姑给皇上太后磕了了头答道：“太后，皇上，民妇与戚淑媛相识不过十日而已。十月二十那日，戚淑媛派人深入长乐庄调查并找到民妇，开始民妇一万个警惕不敢应允。

后来是戚淑媛亲自来找民妇，说她怀疑常家大小姐，哦…就是肃御妃娘娘是杀害她恩人毓贵嫔的凶手，只是没有证据，不能为恩人雪恨。民妇心中为戚淑媛所感动，再说这些年被大小姐指使干了太多坏事，良心也难安。

民妇有心出面作证，却担心为人质的丈夫和儿子。戚淑媛仁慈聪慧，暗暗派人帮我的丈夫和儿子逃出长乐庄。民妇没了后顾之忧，又感激戚淑媛大恩，这才决心揭发大小姐的罪行！而此前，民妇与戚淑媛从未见过！”

戚淑媛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幸好这崔大姑能言善辩。

太后叹了口气：“好了，哀家也累了。皇上看着办吧！还有璋儿与皇后现在情况很不好，务必要让太医尽心竭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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