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暗自忍耐
灯火渐稀疏,虫鸣愈发嘈杂起来,影影绰绰地跳动在看不透的黑夜之中。
说是押送,那两位仆人也不是什么拎不清的人,好声好气地带了何芳流到了后间的小屋里。
明晃晃的烛火昼夜不息,点亮了桌案上的几方牌位,也将木牌上的姓名照得更为鲜亮,恍若泣血的鸿鹄,哀鸣之声盘旋而上。
将世子带到了,那两位仆从便同照看此间的老妇简略叙说了夫人的安排,随后便行了个礼自行退下了。
那位老妇穿着是最寻常的仆妇衣裳,灰扑扑的粗麻布支撑着一张布满沟壑的沧桑面庞,就像是此方凝结的时光一样,默不作声,却让人感受到无数时光掠过的痕迹。
她默默拿出一张尚且年轻的蒲团,摆放在牌位之前,也不同何芳流多做交谈,便退到了阴影之下,再不发出一点声音。
何芳流也是如此,待几人相继离开,四周只闻烛火噼啪之声,他才像回神了一般,僵硬着身躯走上前去,跪倒在姜黄色的蒲团之上。
他低垂了头,眼神飘忽着盯着地面,暗青色的地砖晕染着一层又一层的哀愁,泼墨般的痕迹四溅着,大概是滴落的泪痕,划开一道又一道开裂的心碎。
烛火静默地燃烧着,就像是往常一般,闭紧了双眸流下几行温热的泪,供奉着不知是谁的魂灵,寄托着不只是谁的哀思,毕竟它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烛,燃烧着自己普通的生命,静待着一眼望得到的尽头,不思不语。
或许过了许久,或许他只是刚刚跪下,宁静的夜依旧,身后却突然传来门扉开启的声音。
“爷,”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几步外传来,悉悉索索地挪到了何芳流身旁。
一股热乎的食物香味便充盈了他的鼻翼,烟墨小心地捧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圆滚白胖的肉包子,漂亮的褶子密密排布着,微微张口露出一线汤汁,愈发显得它鲜香扑鼻,颇为诱人,一看便出自府中大厨之手。
“爷,您晚上也没吃什么,就喝了些酒,这是刘妈妈特意叫人备着了点,您先垫垫肚子吧,”说着他的情绪也低落了些,“其实是备了一桌吃食的,只是,如今便叫人撤了,我就拿了这点子过来。”
但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烟墨又笑着冲何芳流道:“爷,您先吃点,要是行,我再去拿点过来?”
看着何芳流颇有些迟疑的面容,烟墨更是自作主张将油纸包塞进他的手中,“爷您快吃,免得等会不热了,这可是饱含着咱们对您的爱护和关心呢,您要是不吃,我就只能一头抢地谢罪了。”
看着烟墨这般耍宝想要逗乐自己,何芳流的嘴角到底还是轻轻浮动了一下,将那温热的食物递到嘴边,一边小口地吃着,一边听着烟墨继续絮絮叨叨。
“您今天也累着了,在这儿虽然是冷了些,但没回去也好,刘妈妈可等了您好久,又是姜汤又是醒酒茶,您今晚若是回了院子,怕少不得刘妈妈一通训呢。就连,就连我都挨了妈妈一巴掌才过来的。”
“刘妈妈,现在可睡了?老人家还是应当早些休息,不该为我这般劳神的。”
“睡了睡了,本来还强撑着要等您来着,被青杏姐硬是拉回去了,要我说,还是青杏姐说话最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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