鬿雀卷

“我不管……你们就会欺负小爷我……”

“小点声！你怕别人听不见是罢？家丑不外扬！”哮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几乎同时被杨戬和舒瑶瞪了一眼。

“别哭了，那是不是有人晕倒了？”舒瑶眼尖，看着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倒下。

赵逸景闻言闭了嘴，跟在三人后面。

去看的不止这四人，一些村民也看见了倒下这人。舒瑶把这胖妇人翻过身，正是白天讥讽月华的那个胖妇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了，直摇头。舒瑶弯下腰去探了探妇人的鼻息，对着三人道：“有气，看样子是睡着了。”

不一会胖妇人的家人领了她回去了，经历了这事，赵逸景也没有心情闹了。

“杨戬，你不是很厉害吗？告诉小爷，怎么回事？”

杨戬却只是笑而不语，纵使赵逸景如何询问都不肯回答了。

晚间，哮天和杨戬在正屋里打了两个地铺，赵逸景还小，舒瑶带着他睡灶房。

夜风微凉，黑夜中，一道天青色的身影行在村中，此人却浑然不知背后跟了一个黑衣男子……

“逸景，起来吃饭了，醒醒……”舒瑶在他旁边叫了半天，也不见赵逸景动动身子。她就纳了闷儿了，昨天晚上还抱怨地铺太硬睡不好，今天倒是不想起来了？

“他起来没有？”哮天从门外探出脑袋，这小子，一大早没起来，本想让他多睡会儿，这还长睡不醒了！

舒瑶摇摇头，又帮他盖好被子：“应该是跟了我们这么久，累了罢。”

哮天背靠着门，看着熟睡的逸景：“累还要跟来，瑶瑶你不就是亲了他一下吗？他还要认你做夫人，这都是谁教给他的？”

今天早饭是月华和舒瑶做的，丁阿婆也没起来，年纪大了嗜睡是很正常，所以大家也没多想。

昨天是丁阿婆在场，杨戬意思意思地吃了点，但今早上他可是一点没吃，连带着哮天都吃的少了。

他们是神仙，不吃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从灶屋出来时，哮天也叫她少吃，舒瑶想不通，但还是听进去了，只吃了半个馍馍填了肚子。

洗了碗，收拾好，杨戬却提出出去走走，舒瑶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早晨的空气透着凉意，田间路边的野草挂着露珠，晚春还开着些野花，发出沁人心脾的香……

“二哥，今天好安静啊，连家禽都没叫……”是啊，很安静，甚至安静地有些……可怕……

正说着，迎面碰上了昨日的胖妇人，那妇人看都没看舒瑶一眼，径直从杨戬舒瑶之间走了过去。

怪！真怪！

“阿瑶你能猜得七七八八了罢？”杨戬“唰”地展开手中的折扇，扇扇风，“村里，有古怪……”

“前面的，站住！”哮天朝前方唤去，只见一个天青色襦袍男子——翁玉泷。

翁玉泷和杨戬打了个照面，却听见杨戬开口道：“我听柳姑娘说你喜欢在衣服上画画儿，可否为她画一身？”

舒瑶惊诧抬眸，连忙摆手：“不不！不用麻烦您了。”

说着回过头狠狠瞪了杨戬一眼：你这是唱哪出？

翁玉泷笑道：“既然想给她画一身，这倒是没问题，不知您几时要？”

“今天。”

翁玉泷闻言哈哈大笑：“好！没问题！今个就给您画好，您是让人来取，还是……”

“你上趟门罢，就在柳家。”

见那人走了，舒瑶问道：“二哥你做什么？你叫他给我画衣服？”照舒瑶来看，杨戬可不像会专门出门给她订衣服的人。

舒瑶嘴角微勾：“我让他画衣服，他没有推脱，可我也没有给他要画的衣服。他一没有问要画什么，二没叫价钱，但他敢打包票今天画好，据我所知光绘画磨颜料就要半天呢。”

哮天也才恍然大悟：“他有古怪？”稍微停顿了一下，“唰”地拔刀：“我这就逮了他。”

“哮天！别冲动，阿瑶需要那件衣服。”

哮天、舒瑶两人皆是疑惑。

“不就一件衣服吗？我还有啊，不差那一件。”

杨戬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正好缺那一件。”

舒瑶不解，却也没多问，杨戬办事，她一向信得过。这个人不光看起来皮囊好，做事也沉稳、有分寸，但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内心有些腹黑……

重情义、知进退、会打理人际关系……细数下来，他还有好多优点，只是——身份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三人又一路走了回去，路上倒是见了些家禽，只是比昨日安分了不少……

“二哥，逸景还没醒。”舒瑶挑开灶屋的帘子，看着屋里熟睡的赵逸景，忧心忡忡道，“他会不会是病了？”

哮天坐在院里霍霍磨刀，听了也急忙过来瞧瞧：“他还真的睡着。”说完摸了摸他的额头，摇摇头：“这小子正常得很，没病。”

杨戬用扇子挑开帘子，看了屋里躺着的小孩，让哮天把他抱出来。

这小子！年纪不大，重倒是重！哮天把赵逸景抱到了院里晒着太阳。阳光下的他，面色有些暗沉。

“他中毒了，”杨戬不动声色道，“昨天连喝两碗水，药性太猛，就睡了这么久。”他将把脉的手从赵逸景腕上拿开，顺手拿起了扇子。

舒瑶心里有些后怕，问道：“水有毒？可昨天我们都喝了啊？要害我们的……是月华？”

“这小子还是个孩子，身体弱，虽说毒药是微量的，但他用多了也不行。至于要害我们的……不是柳姑娘。”

“是那个翁玉泷！”哮天猛地站起来，忽听见一声：“你们在说什么呀？怎么谈起了玉泷哥？”

原来是月华洗了衣裳回来了，她麻利地晾晒着衣服，还一边问道：“你们刚才谈什么呢？”

舒瑶试探地问道：“今儿个我们碰见了他，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啊？”

月华把盆里的水泼了出去，笑道：“他原是个秀才，据他说他自己连考了好几年也没中举，就搬来了乡下，现在是个教书先生。”

“他多久搬来这的？”

“搬来这有半个月了，他为人很好的，经常帮助我们这些穷苦人家。”

“你……喜欢他吗？”

“舒瑶姑娘，哪有你这么问的？”月华娇嗔道，羞红了脸，转身进屋去。

“二哥，你觉得事情怎么回事？”

哮天觉得烦躁：“要我说，把他抓起来打一顿就好了，反正他这会儿跑不了。”

杨戬站起身来，往院外走去，叮嘱二人道：“我有事出去，待会翁玉泷过来送衣服，你们收好，我很快回来。”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舒瑶又看看怀里的赵逸景，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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